这里?”雪芝环顾四周,不可置信道,“这个冰窖?”
“嗯。
”
“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你在这里住了多久?”
“很多年。
”
“平时都不出去吗?”
“今年才出去的。
”
雪芝顿时醍醐灌顶。
虞楚之皮肤这么白,原来是由于住在冰窖,不见天日。
还有,他不离身的大氅丢出时,发出沉重的响声,大概是冰块或冰袋的声音——他穿大氅不是因为怕冷,而是怕热。
住在这种地方,体质自然与寻常人不同。
那他强到不正常的身手,大概也与此有关。
雪芝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常年住在冰窖,性格不会变得很古怪吗?”
“我很古怪吗?”
“我不认识你,不知道。
不过为了练武,忍耐这般痛苦,真是很不容易。
”
“不是为了练武。
”虞楚之眯着眼睛,“是为了杀人。
”
“那这个人应该已经死了。
”
“尚未。
”
“什么人这么厉害?”
“一个总有一天会惨死的人。
”
“说了等于白说。
”雪芝叹气,看着他又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若觉得不便回答,你可以不说。
”
“你想问我和公子的关系。
”
“是。
”
“我也想知道他是什么人,但柳画从来不说。
”
“你不是他?”
“若我是他,我们还能如此平和地聊天吗?”
雪芝沉默片刻,又道:“那柳画呢,你们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
“哦。
”
“何故面露失望之色?”虞楚之的笑声清脆,“毕竟在下曾对雪宫主表示过爱慕,是吗?”
“你想太多。
”
“但愿如此。
”
“虞公子确实武功盖世,但这不代表所有人都会喜欢你。
”不知为何,虞楚之时常挂在脸上那一抹清高的笑,让她觉得很讨厌。
“我可什么都没说。
况且,我也知道雪宫主是已婚之人……不,应是穆夫人。
失礼。
”
她与穆远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竟被他说得如同见不得光。
讨厌的感觉更加强烈。
而他的目光一寸寸在她身上流走,像是能洞察她所有心事:“怎么,不喜欢这称呼?还是说,更喜欢我叫你……上官夫人?”
雪芝倏然抬头:“不要说了!”
“雪宫主颜色如花,即便羞恼,也是天姿国色。
”虞楚之缓缓坐起来,阴阳怪气地笑着,“只是,反应如此之大,莫不成,是对上官透念念不忘?”
雪芝不说话。
“其实,在下也知道一些上官透的事。
”
“什么事?”
“第一,他是个死人。
”看到雪芝露出怒容,虞楚之忍不住笑道,“第二,他生前曾经和别人做过一笔交易。
第三,这个交易的对象,是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
”
雪芝急道:“什么人?什么意思?”
“这可是天大的秘密,让你知道,对在下一点好处也无。
”虞楚之站起来,走近雪芝,“不如,我们也做一笔交易?”
“你说。
”
“怕你付不起。
”
“直说,我不缺钱。
”
“你。
”他个子比雪芝高了一个头,这会儿和她站得很近,面具后的瞳孔被映得幽幽青蓝。
“什么?”
虞楚之脸上挂着深深的笑意。
他垂下头,长发擦着雪芝的耳侧。
他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只盼雪宫主,与在下共度幽期。
”
雪芝断然道:“抱歉,宁蹈大故也不从。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
“雪宫主,现在你出不去,又打不过我,若我强要了你,岂非得不偿失?还是答应的好。
”他在她耳边用极为诱人的声音说道,“你知道吗,我在床上的表现,绝对不亚于英雄大会那一日。
雪宫主试试便知。
”
“多谢,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雪芝说得很平淡,但心中很乱。
她知道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便是冷淡。
她要忍住,不动怒。
“你不是已经让穆远睡过了吗,再多一个我,又有何关系?”
“告辞。
”
若是别人,雪芝早已大开杀戒。
可她打不过他,她只好憋着气,转身走了。
谁知,虞楚之上前来,拦在她面前:“穆远如何?两刻钟,还是半个时辰?”
雪芝涨红了脸:“这与你风马牛不相及!”
“不比较,你怎么会知道?”
“无须比较。
从我和穆远成亲开始,我便打定主意要跟他一个人。
无论如何,他便是最好的。
”
“那上官透呢?”
“你可以住嘴了。
”
“你说,那上官透呢?”
他话音刚落,雪芝便抽出武器,一剑刺过去。
也是意料之中,虞楚之捉住她的右手。
雪芝抬头望着他,浑身发抖:“上官透已死。
你若尚存一丝人性,便不要再提他的名字!”
虞楚之怔怔地看着她。
她眼中分明有泪光,但她忍着,咬紧牙关,扬头眨了眨眼,深呼一口气:“他已弃我而去。
所以,我也决定抛弃他。
”
“……你不爱他了吗?”
“不爱。
”
虞楚之目光平淡,没有说话。
雪芝道:“请问,可以让我出去了吗?”
虞楚之往旁边让了一下,后面有一条寒冰隧道。
雪芝朝他微微一拱手,道谢过后,朝隧道走去。
她都已经走远,才听到他在身后轻轻地道:“还好,上官透已经死了。
”
她原便不打算和虞楚之打交道,可听到那句话时,她竟感到莫名的痛心。
虞楚之后面是一个楼梯,上了楼梯便是一个石洞,推开门往前走一段便是浴室。
到浴室时,木桶中的水还没装满。
雪芝推开窗户,悄悄溜出去。
刚回重火宫,雪芝便听说,虞楚之和柳画已经定亲,将在腊月公布婚期。
此事对雪芝,对知道雪芝报仇计划的人来说,都绝非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