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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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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了他在另一世从未能拥有的深情。

     如此他即便回去,亦不再是淡而无波的乏味人生了。

     所以便不去找什么旧棺了吧。

     灰飞烟灭又怎么样呢? 如果不能再看看她,他会悔一辈子的。

     云端浮出一点霞色,程昶策马行在路上,百骸蓦地开始发寒,以至肌理都开始浮上刺疼之感,犹如芒针砭肤。

     霞色破出云端,第三个黄昏已至,前方不远处,荒凉一川烟草,有一个红衣身影正牵着一匹马儿在水畔吃草。

     程昶愣了愣,勒停了马,朝那身影走去。

     云浠嘴角眼底都染着淡淡的笑意,她听说三公子想要见她,高兴得很,一接到消息就往绥宫赶——哥哥把她打发来西山营后,她已好几日没能见到他了。

     可她走得太急了,居然牵了一匹疲马,眼下它跑不动了,只能任它歇一会儿。

     听到骏马嘶鸣,云浠回头一看,见到那个清恣如霜的身影,灿然一笑,几步迎上去,脆生生地道:“三公子,你要见我?我今日正说要回宫呢——” 然而她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

     夕阳下,她看清程昶的目色。

     那双温柔的眸子里有沉沉的不忍与伤色,仿佛凝结着一层浅霜。

     他的眼底有清凉的水光。

     “我可能……要走了。

    ”程昶道。

     “就是想来看看你。

    ” “看到你,就行了。

    ” 身上的寒意加深,彻骨之痛不是从外间侵入,而是自心上扩散,顺着变缓的血流,慢慢延伸至四肢百骸。

     云浠这才看清,原来程昶周身浸染着的清寒不是黄昏霞色造成的幻象,他颊边的斑纹上,真的结了一层寒霜。

     二月花朝节尚且寒凉,溺水之身,本就该有霜的。

     云浠的心头浮上不好的预感,她有些慌乱:“走?去哪里?” 然而不等程昶答,她很快又将这慌乱压下去,她想,不会的,一定是她想错了,一切都还好好的不是吗?三公子刚跟她提了亲,哥哥,琮亲王琮亲王妃都准允了这门亲事,等日子拟定,她还要亲自给父亲上香,把这事告诉父亲呢。

     云浠收敛起心神:“三公子是有公务要处理,打算外出办差吗?” “没事儿。

    ”她一笑,“我等你回来,要是、要是你走得远,办差的日子久,我多等一阵,把成亲的日子往后挪一挪也没关系。

    ” 程昶看着云浠,眼中的不忍愈浓。

     “不是公务。

    ”他道,“我大概,该要回我原来的世界了。

    ” “原来的世界。

    ”云浠顿了顿,重复道。

     “嗯,就是我来的地方,我的……家乡。

    ” “三公子的……家乡?”云浠又重复。

     她怔怔地看着他,眼神从先时的兴奋,逐渐变为茫然,再变得无助。

     程昶知道她一遍一遍重复着自己的话,是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这个事实,想要难过,又不敢难过。

     “那三公子……你什么时候回来?”云浠问。

     程昶不知该怎么答,周身的疼痛还是其次,心间的涩然才真正攫人呼吸。

     他勉力笑了笑,走上前,想将她揽入怀中,就在这一刻,夕阳彻底浮出云端,霞光至最盛烈之时,洒落人间的清辉变作阴阳暗金,天地覆上斑斓异色。

     黄昏逢魔降临,阴阳相通,妖魔大行其道,一切异象在此发生。

     有光附着在程昶周身,束束如同凌迟。

     程昶闷哼一声,一下子跌倒在地。

     这一次,心上没有疼痛,肺腑也没有窒息,呼吸仍在,只是觉得冷,清醒地觉得冷。

     这种冷如片片飞霜,伴着倏忽而至的黄昏之光,一寸一寸割裂他的骨血,要将他斩落成灰,化为齑粉,从此消逝在这个人间。

     云浠见了程昶这副样子,手忙脚乱地将他扶起身,急问:“三公子,你怎么了?我——” 她本想说要带他回宫,请太医来为他诊治的。

     可话到一半,再次顿住。

     因她看见艳烈的霞光已将程昶包裹。

     这些光每流逝一分,便要带走一抹飞灰,似金色的蛱蝶,点点飞离,程昶的身形也在这潋滟的霞彩中渐渐变得单薄,变得透明。

     程昶勉力睁开眼,看着云浠。

     他无力地笑了一下:“对不起,让你看到我这副样子。

    ” “可是我要离开了,太想……太想来见见你了。

    ” 云浠无措地又问一次:“三公子要走,可是三公子什么时候回来?” 然而不等程昶回答,她很快抬袖揩了一把已经盈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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