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我哭笑不得的丑剧——你可知道我仍坚持写作是什么意思吗?
我说过,写作,就是说实话,面对自我时,绕来绕去十分无聊,而沉默不讲则是虚伪,只讲一部分而不讲全部则是说谎,而且是说谎中最坏的一种。
关于别人避而不谈的话题我是说得太多了。
107
开始写作这件事让我暂时把陈小露放置一边,我把自己沉入记忆中的世界,查阅自己幸存的日记和以前留下的只言片语,经过整理,慢慢摸索自己曾经糊里糊涂地走过的人生道路,有时记忆中断,于是停止写作,找来与我个人兴趣有关的书籍,通过阅读和思索来做自我分析,并记录下来,以此作为我写作的参考材料,我把这种活动称做“我的工作”。
我的工作范围极广,从第一天开始便一下到达不着边际的地步,事实上,我根本就不知道我所做的是什么,但是,仅仅几天,我却从中获得不少乐趣,我从来就不是一个自信的人,随着年龄增长,我对自己不自信这一点倒是越来越自信,因此,我对自己在工作中得出的结论往往游移不定,所以,我的写作也充满疑虑,我时而怀疑自己是否具有写作才能,时而对自己写的东西疑神疑鬼,写下一页,不知所云,再写一页,依然如故,但我依然坚持不懈,我时而觉得应从内部描写生活,时而觉得外部也应提及,总之,下笔千言,离题万里,然而即便这样,我也无法做到煞有介事,在没有完全认定某种东西正确与否之前就不管不顾地继续下去,当然,这里面有很大原因是源于我不自信,而且,不知为什么,自信的人总让我感到十分别扭,对此我曾百般思索,不得其正解,但有一点或可提出让人讨论,这是我仅仅是凭感觉得来的,那就是,自信的人往往把其自信以专横的形式表现出来,而面对专横,我往往无所适从,因此,别扭之情便油然而生。
108
我十分欣赏老维特根斯坦的《哲学研究》,就是前言部分的文字也让人喜欢,随便摘录几段如下:“我在本书发表的思想是我过去十六年来进行哲学研究的结晶,它们涉及许多论题:意义、理解、命题、逻辑等概念,数学基础、意识状态以有其它论题。
我把所有这些思想写成一些论述,即一些短的段落。
它们有时成为关于同一论题的拉得很长的一根链条,但有时我又突然改变,从一个主题跳到另一个主题。
——起初我打算把所有这些东西汇集成一本书,我在不同时候把这本书的形式想象成不同的样子,但重要的问题是这些思想必须以自然而然的顺序从一个论题进到另一个论题,中间没有脱节之处。
“我曾几次企图将自己的成果联结为一个整体,然而都没有成功。
此后我认识到我永远也不会成功。
我所能写的最好的东西充其量不过是一些哲学论述。
“——我的成果在流传中遭到各种各样的误解、或多或少地被冲淡甚至被歪曲了。
这使我的虚荣心受到伤害而颇难自制。
“——因为自从我十六年前重新开始研究哲学以来,我不得不认识到在我写的第一本著作中有严重错误。
“我把这些东西发表出来是心存疑虑的。
尽管本书是如此贫乏,这个时代又是如此黑暗,给这个或那个人的头脑带来光明也未尝就不可能是本书的命运——但当然,多半是没可能的。
我并不愿意我的著述会使别人免除思考的困苦。
但是如果可能,我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