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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异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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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细想他赞同的缘由,忙道:“多谢父王。

    ”说完深感意外。

     “少阳公主的身份样貌,与你很是相配,你真是不愿与皇家结亲,才回绝的么?” “我……”郦逊之不知如何回答。

     “自是该回了。

    ”郦伊杰一双慈目中忽然闪出精光,“我和嘉南王本有约定,等你回陆上便要与郡主成亲,若是太后再不允我便这样和她去说。

    只是燕郡主失踪,此事关系你的将来,不可马虎。

    ” 郦逊之默然片刻,想像想象中温暖的亲情带给他的却是重重束缚,他倔强倔犟的眼中有一丝凄然,“父王,如果我也不愿娶燕郡主呢?” “郡主温柔贤淑,定会是你的良伴,你不必为了与我怄气,连一桩好姻缘也拒了。

    ”郦伊杰澹然地道,“你从不曾违逆过我,自小在外吃了不少苦,没听你回来抱怨一句。

    如今你有了主见,我再替你筹划,心下难免怨我。

    也罢,等寻回郡主,你自己再拿主意,我管不了许多。

    ” 他的口气殊为凉淡,郦逊之想像想象中的康和王从不是这个样子。

    他时常想像想象父王振臂一呼群雄云集的场面。

    率几十万大军直扫中原,夷平六路割据人马的王霸之人,却每每让他感到时世的变迁。

    那些真的只是往事而已,只剩世人的传诵,连亲历者也忘了曾经的驰骋和叱咤? 他看着父王,仿佛看到将来的自己。

    岁月催人老还是时光不再?他从未感受到父王的霸气,先帝的遗言和旁人的赞叹,于他这个本应最亲近康和王的人竟陌生如一个传说。

    郦逊之心下有淡淡的惨然,过去的辉煌似被一双无情的手撕去,终耐不住这气氛,急于退出去,便道:“时辰不早,孩儿不想打扰父王安寝。

    父王还有什么要吩咐?” 正待退下,见郦伊杰有话未说,只好再候着。

    果然,郦伊杰沉吟半晌道:“你既想随我动身,现下不妨去花房里看看,家里的林师傅种了不少好花,去见识一下。

    ” 郦逊之不觉好笑,父王突然提了个怪主意。

    既是家里的东西,从老家回来再看不迟。

    郦伊杰清楚他脑中所想,道:“去看看罢,你所学尚浅,向有学问的人多请教,不会白走一趟。

    ” “是。

    ”郦逊之无奈应了。

    种花的学问有必要请教?他这样想着,退出安澜院。

     先到定功堂寻到雪凤凰,聊了一会儿,郦逊之想起父王的嘱咐,随口提起看花之事。

    雪凤凰一听要赏花兴味盎然,说花前月下良辰美景,此时赏花最为适宜。

    郦逊之讲多了花字,又想到花非花,心头掠过一阵惦念,吩咐门房如见她来即刻请进。

     两人穿越亭院,来到了康和王府养花之所。

    郦逊之记忆中花房无甚可看,被雪凤凰拉着,依旧存了勉强之念。

     不过是些庸花俗粉罢了,这会儿又是严冬,能瞧出点颜色就算难得。

     一进花房,他几乎以为走了眼,目之所及远远出乎他的意料。

    眼前百花争妍,嫩红粉绿,竟似藏了一个春天。

    细看去曲径通幽,群花繁复,密密匝匝不知有多少叫不出名目的娇颜。

    一簇簇一丛丛笑而相拥,探头探脑好奇地瞧着两人,如欢声笑语扑面而来,人的心一下子亮了。

     郦逊之不觉忘了种种烦恼,伸出手爱怜地摸着身边红艳艳的花瓣,露出笑意。

    雪凤凰抛下他,一路走一路小跑,贪心地想把众花览尽,再顾不上别的。

     或朱或素的翻瓣莲、黄的紫的南山茶、浅绿悠蓝的月季花、紫墨白黑的游蝶花、花蜜香浓的素心腊梅腊梅、热闹殷勤的报春花、翠袖黄冠的玉水仙、迎寒傲雪的冬风兰、金黄闪耀的迎春花……婀娜多姿,妩媚温柔。

     更稀希奇的是晚秋初冬的洛阳花、佛桑、百日草、荡荡红、金盏菊、龙口花、松寿兰、晚香玉,春季的灯笼花、春兰、梅花、玉兰、紫荆、慈姑花、金莲花、手树……还有很多说不出名堂、叫不出名儿来的花,竟约好了百花盛会,你以你的彩衣翩翩起舞,我凭我的长袖甩出风情。

     郦逊之不由想起郦云说过,新来的这个师傅会种百花之树。

    他原是当做奇谈来听,现下真有点信了。

    雪凤凰跑没了影,他喊了两句,顺着小径往前走。

    满目耀眼灿烂,竟照亮黑夜,直似白昼,更将不同香气层层渗入人心。

     先是一阵遥远莫名的幽香,仿佛前世之梦,来生幻象相,朦胧间让人说不出什么。

    刚走一步变作淡淡甜香,温柔如梦中情人的手,细语呢喃,婉转叹息。

    再欲寻时,那香又浓成一种诱惑,包裹人的周遭,连呼吸也更为贪婪,恨不能跌一跤于群花中从此不起。

    一旦生了欲念之心,那花香暗暗地远去,冷冷以冰清拂面,如立于青山之巅万仞之上,唯有隔着漠漠时光的怀念。

     花中有如许滋味,如许奥妙,这是郦逊之以前从不曾体会。

    他信步走着,彩花绿叶之间,忽见一小亭展翼,有位中年男子当中独坐,面前石桌上一纸一笔一砚一茶。

    那人神态自得,在纸上信笔涂抹,悠然自得。

    见他走近,那人含笑望了他一眼,手上不停。

     郦逊之靠近看了,见画有一门一士,门紧闭,士子抬头而探。

    画面寥寥几笔,透出股闲意。

    郦逊之有意与他攀谈,便道:“满园春色关不住,却无一枝红杏出墙来。

    此春色岂止红杏而已?” 那人丢笔大笑,“公子抬爱。

    ”郦逊之这才看清此人,见他俊朗微须,一派超然,竟无多少烟火气。

    他心生敬意,长揖作礼道:“逊之不知先生姓名,望勿以为怪。

    ” “在下是本府花匠,公子不知道?” 郦逊之大奇,上下打量,看不出他一丝的匠气。

    那人又是一笑,神情依然疏散,扫视四周道:“公子久居海外,怕是难得一见这些花草。

    ”郦逊之心中一动,知他晓得自己的身份,喜他不拘泥礼节,便道:“是啊,我瞧得眼花,眼中全是花,可惜不认得几种。

    要请师傅多多指教。

    ” 那人温言道:“花本情语,在乎动心,至于名目,知晓与否亦无所谓。

    你我即便不知姓名,也可相谈甚欢。

    ”两眼露出柔和的笑意,瞧得那些花草倍添盎然。

     郦逊之闻之更奇,生出仰慕之心,忆起父王交代的话,此人果然不是寻常人物。

    依着那人坐下,又细细地看那幅画,只觉意在画外,不由再称赞了几句。

    那人却道:“太过寂寥了。

    ”落落两笔,添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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