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班长换了换姿势,“顾盼,你自己小心。
”
顾盼点头。
走了许久,雨势终于停下来了。
叶子蕤哑声说道:“我们来得真不是时候。
”
班长蹙眉看着前方,似有微弱的灯光闪过,“前面好像有光——”
顾盼的心咯噔一下。
他们没有再动,而是站在原地,那束光越来越近。
顾盼感觉双腿沉重得似陷在泥地里,她几乎觉得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那个穿着雨披的人——
他来了。
“顾盼——”在这寂静中他的声音异常的清晰。
顾盼喉咙哽住,冰冷的细胞一点一点地沸腾。
这一路走得何其艰难,谁能想得到他会上山。
“你们怎么下山了?”陈绍宸问道。
班长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子蕤发高烧,我们决定送她下去。
”
陈绍宸走向顾盼,让她拿着手电筒,而他解下自己的雨披给叶子蕤披上,转头对班长道:“我来扶她,你歇一会儿。
我刚刚上来,下山的路有些路段已经被泥水覆盖了,你们走的时候千万小心。
盼盼,你还好吧?”
顾盼连连点头。
“好,那我们现在就下去。
”
班长和顾盼一前一后地走着,陈绍宸和叶子蕤走在中间。
顾盼心里受到的冲击不小,冷静下来后,她却没有那么开心。
她看着陈绍宸的背影,眼前蒙上了一层雾气。
“慢一点儿,前面的坡度有些陡。
”班长提醒道。
陈绍宸稍稍停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顾盼,他一路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没有什么交谈的机会,好在她安好,他也就放心了。
子蕤似乎越来越难受,大家咬紧牙关加快速度。
道路崎岖,山石零碎。
顾盼往下时突然间一个趔趄,整个人瞬间滚了下去,一切发生得太快,陈绍宸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他脸色骤然一变,将叶子蕤安置好,连忙过去,“有没有受伤?”
顾盼吃痛,小腿一阵撕裂的疼痛。
陈绍宸把她扶起来,手电筒照在她的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哪里受伤了?”
顾盼比画,“没有,蹭了一下,不碍事的。
”
陈绍宸拧眉,嘱咐班长扶着叶子蕤。
接下来,他拉着顾盼。
四个人继续往前走。
走了半个多小时后,陈绍宸终于发现了顾盼的异样,他停下来,目光紧紧地锁着她,“哪里受伤了?”
顾盼抓着他的手,终于指了指自己的左腿。
陈绍宸蹲下身子,双手摸到她的小腿,“撞到骨头了吗?”
裤子撕破了一道口子,陈绍宸下巴夹着电筒,细细一看,她的小腿被泥水覆盖,伤口根本看不到,“腿割破了。
”
顾盼拉着他起来,比画,“我们继续走吧。
”
陈绍宸叹了一口气,转头说道:“大概还有三分之一的路程,你带子蕤先下去。
顾盼腿受伤了,我们走慢一点儿。
”
班长赞成,“你们注意安全。
”
陈绍宸扶着顾盼靠在一棵树上,他叹了一口气,“我上午就应该过来的。
”
顾盼抓着树皮,指甲里都是泥。
她深吸一口气才比画,“不,我希望你不要过来。
”
陈绍宸深深地看着她,眼底的情绪比墨还要浓,“我怎么能不来呢?顾盼,你知道这一路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那种煎熬每分每秒都在折磨着他。
顾盼咽了咽口水,她知道,可是她不想他因为她陷入危险。
他的头靠在她的肩边,温热的力量传到她的身上,“下去吧,你的伤口需要处理,不然会感染。
”
休息了一会儿,两人才继续往下走,步伐已经放慢了许多。
雨后,山里的气息清新舒畅,可他们每一步都走得异常的沉重。
两人艰难地行走着,这一天实在太累了。
已经不知道走了多久,双腿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人生中有许多事总是不可预料的,就像今天这场大雨,这么大这么久。
就像谁也没有料到叶子蕤会生病。
就像谁也没有料到,陈绍宸也会遇险。
大学后面那三年,顾盼常常会梦到这个夜晚,漫长、黑暗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每当她醒来,耳边都是湿漉漉的,大脑里不断闪过那些画面。
山下的老人说过,这样的天,很可能会发生滑坡,陈绍宸上山的途中一直担心这件事。
这个时候,在山上多待一分钟就多一份危险。
两人现在狼狈不堪,全身都湿透了,衣服黏在身上浑身不舒服。
顾盼紧紧地握着陈绍宸的手,他的手有些湿,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不过掌心暖暖的。
顾盼提心吊胆了这么久,在见到他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雨,又下了。
两人的表情都郁结起来,暗夜中,谁也看不清楚谁的表情。
山里似乎还有别的东西在走动,诡秘阴冷。
顾盼咬着唇角,陈绍宸安抚道:“别怕,可能是兔子、刺猬,快下山了。
”
东遥山,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时候,山上常常有狼出没。
这是村里的老人说的,这些年常有人上山摄影采风,偶尔也会有人拍到狼。
顾盼喘着气,小腿打战。
她大半个身子都靠在陈绍宸的身上。
陈绍宸也呼了一口气,“再坚持一下。
”他举起手电筒,一只手理了理她黏在脸上的头发,“刘海又长了,等回去后,我陪你去剪。
”
顾盼比画,“我听唐覃说,有专门剪刘海的夹子,剪起来很简单。
”
陈绍宸短暂地默了一下,“回去之后我们去买,以后我给你剪。
”
突然,一个东西从草丛里钻出来,黑乎乎的一团,令顾盼惊慌失措。
陈绍宸紧紧拉着她的手,“别怕,是刺猬。
”
顾盼喘了一口气,对他比画,“幸好只是一只刺猬。
”
他们又重新上路,雨越下越大,脚下的路又滑又陡,他们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
手电的光线越来越暗。
突然脚下的地好像在流动一般,顾盼整个人滑了下去。
“盼盼——”陈绍宸飞速地伸手抓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