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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弦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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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

    悠闲地在崖上坐下,他回想起刚刚坠落的那一刻。

    透过重重迷雾,他确信看到了难忘的一幕,想来是天意让他有此一瞥,解开了心中疑惑。

     过了很久,照浪方回到崖上,手中持了一物,“啪”地丢给紫颜,冷冷地道:“原来你骗我,拿这东西好费工夫。

    ”紫颜欢喜地拿着它,笑道:“我本想再跳一次,可城主必会再次相救,两次救命之恩就还不起了。

    ” “哼,你不问我为何追来?”照浪望了他手中之物,不解地摇头,“竟费心管他人闲事!” 紫颜敛了笑容,闲闲答道:“城主要想我死,又何必救我?既不想我死,就请陪我多玩一阵。

    ”浓雾洒在他的双眸,黛色睫毛掩映的沉郁心事,是照浪看不透的执著。

     此时照浪如嗜叶的蚕,切切磋磋于心头啮咬,陪他玩下去呵,就这样燃起漫山烈火,醉生梦死。

     两人对望,紫颜一颦一笑,眉梢眼角看得这般分明。

    要记住的是这张容颜吗?照浪自问,千里相随,他抛下荣华富贵找寻的是一个真相,他要拨开迷雾见到蜿蜒在深处的谜底。

    可是多少次都看不够,对面这人始终有百看不厌的色相,有时,竟不忍心戳破那层面皮。

     声色迷离,惑的是眼,乱的是心。

     紫颜回到居所时,长生已等到不耐。

     “少爷!骁马帮和兴隆祥的人要走了!”长生急急奔过来,递上一身茄花秋罗衣,“夫人已经打扮停当,就等少爷去赴宴了。

    ” 赴宴。

    青姨刚出殡,就放这些人走。

    紫颜的唇角挑起一抹不可捉摸的笑意,按了按藏于衣袍下的那件物事,是时候看一场人情冷暖,聚散离别。

     长生眨着眼,紫颜的身上有股杀气,站近了就要扑杀过来似的,眉眼扫到觉得生痛。

    他迟疑地问:“少爷……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

    长生,跟我去看戏吧。

    ” 笑眼弯弯仿佛平日模样,长生却感到有点不同。

    是错觉吗?杀气如遁迹的蛇溜回草丛,仅余被惊动的杂草在心头簌簌作响。

    忍了半晌,长生说道:“少爷,你好像变得不太一样。

    ” “是嘛?”紫颜眼中掠过一道精芒,转瞬化作了滴水的温柔,拍了拍长生的肩,“走吧,去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 丝弦声动,歌舞流光。

     孔雀杯,琼花酒,欲醉不肯见白头。

    镶银雕漆的茶盅,彩釉水晶的酒盏,席上觥筹交错,其乐融融。

    承天领了皓月谷十来位长老,频频向骁马帮、兴隆祥及其他商队劝酒,侧侧与萤火在角落冷眼旁观。

     紫颜到时,侧侧诧异地抬头,今次他竟穿了她挑选的衣裳,没有多加挑剔。

    轻咬了唇,她粲然含笑起身相迎,萤火略一迟疑,垂手低首跟随其后。

     “是紫先生到了。

    ”承天笑着捧杯走来。

    金波玉液喜气动人,谷中是太平盛世,并无丝毫值得担忧。

    席间诸人皆把目光汇聚,见着了如画中走出神仙般的人,就像入梦。

     紫颜并不接杯,平静的语气里隐藏惊雷,“置杀人凶手于不顾,各位倒也喝得下酒。

    ”他缓缓环视全场,众人随他的注视停杯。

    酒中滋味呛人,彼此心头均嫌酒烈了,茶苦了,弦乐刺耳,歌舞碍眼。

    唯有眼前这尊身影,恰到好处地打破了苦心营造的平衡。

     兴隆祥会主风澜年过四十,老成持重,寡言少笑。

    他颇为倚重的侄子风柳性子却急,按耐不住跳出来应和道:“先生说得极是,我兴隆祥要走也正大光明地走,朱弦失窃一事务请查个水落石出,不能让我们不明不白地回去。

    ” 侧侧微转过脸,低声道:“我用你的一件胭脂雪袍子,和他们换了十二只刻花金碗、一对三彩狮子、一把螺钿紫檀阮咸,还有一只双面镂空的鎏金香囊,这就给你换上。

    ” 紫颜“嗯”了一声,关切地望着承天要如何作答,似乎没听见侧侧的话。

    长生暗想,若是在往常,少爷听到他心爱的猞猁狲袍子被侧侧换掉,绝不会这样无动于衷。

    究竟出了什么事,令他这般投入动容。

     承天拂了一把额前的刘海,发下是郁悒的双眼。

    如同找不到水源的忧伤狮子,他怔怔叹道:“整个谷里搜寻遍了,重明那厮早不知去向,或许,朱弦已被偷出谷去了。

    ” 紫颜清滢的眼眸亮了亮,长生心如明镜,是了,少爷必知道了重明的下落。

    此趟他是有备而来,不辞辛苦地走到这里,少爷不会仅为了取一件异宝这样简单。

    长生的心咿呀划过一个音,依紫颜的心性,每一举动都可能有背后的深意。

    朱弦虽价值不菲,却绝非他物完全不可替代,他苦苦追根究底又为了什么。

     骁马帮二帮主景范此刻开了声,若说其他人是陷在井中的蛙,他便冷如崖上的松,语气有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们今夜就走,有本事各位只管来搜身。

    耽误了行程,十两朱弦也补不来。

    ” 风柳轻蔑地答道:“要是你们大帮主在此,你恐怕不敢背负偷窃的恶名上路吧!” “你再说一遍看看……”景范言辞虽利,语气不温不火,“你们会主尚未开口,哪有你这小狗咆哮的余地。

    ” 风柳气得就要上前,被承天递过一杯酒,劝解道:“罢了,是我这谷主不称职,律下不严,闹出这场风波。

    唉,我再派几队人马出去搜寻,看能不能找到别的线索。

    ” 风澜与景范对望一眼,别无良策,只得走一步看一步。

     紫颜呵呵轻笑,一出口又是煽风点火,“缥缈林那处,要多派人手才好。

    ”承天觉出不对,向他走过来,直视他道:“先生何出此言?”风澜与景范皆是老狐狸,听出别样意思,纷纷凑近。

     “哎呀,没什么,”紫颜摇手,笑容无辜天真,像未经世事的少年,“那里路不好走,早上我差点摔了下去。

    ”承天勉强笑道:“先生为何乱跑,缥缈林多雾,又临悬崖,最易出事。

    ”暗想明明派了好手看守,怎会放紫颜入林,当了风澜与景范的面却不便提。

     风澜朝紫颜抱了抱拳,客气地道:“先生进缥缈林,可曾见到什么希奇物事?”他深知紫颜来历非凡,绝不会无的放矢在席上胡乱说话。

    一个人唱戏不若有人帮腔,因而立即搭话。

    景范面露微笑,显然与风澜想得一样,事出后两家俱派人查探过,因缥缈林地势险恶人烟罕至,搜寻的人很快迷了路,没想到弱不禁风的紫颜竟能找出线索。

     众目睽睽的焦点。

     侧侧安然睇视,紫颜永叫人舍不得移开目光,炫华靡丽的衣饰再恰当不过地成为瞩目的中心,这是她心上翻云覆雨的那个人。

     “我找到一个人。

    ”紫颜察言观色。

    眉尖轻蹙或是眼角微阖,哪怕是心头的战抖与挣扎,逃不过洞若观火的眼。

     承天一惊:“你是说……重明?” 风柳大喜:“哎呀,真的吗?快带他出来,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 风澜与景范看得见彼此眼中的惊诧。

    宴席外有十数名皓月谷的守卫,他们怎会没瞧见被追缉多日的重明?等不远处一个不声不响的蓝衣少年取下脸上的面具,众人才惊觉出声,那真是如假包换的重明。

     在人群后赧颜低头的重芳猛然抬头,哥哥。

    伫立在席前那个挺直的身影是他?背负了叛徒的罪名,他还敢走到大庭广众之前,那么,是到了昭雪冤情的时候了。

     守卫齐齐涌上前,把长枪架在重明脖子上。

    锋利的枪口对准了他,重芳大呼:“不要!”几个长老窃窃私语,末了,对承天道:“问清那小子当晚之事,为什么阿青会死在他的刀下!” 一谷之主承天浮起煦暖的笑容,像是情人呢喃细语,柔美的声音传入耳膜时连侧侧亦觉心动。

    重明就这样目瞪口呆地望着谷主,听他说道:“来,告诉我,究竟那晚发生了什么?” 景范心神摇簇,侧目看见萤火中指一弹,心下忽地警觉。

    承天用的是惑音之术,若不是紫颜手下这人警醒,恐怕连他也要着道,急忙摄定心神。

    侧侧没想到承天有此本事,一时不慎有些恍惚,被萤火点醒,立即神志清爽。

    萤火瞟了一眼紫颜,他一动不动定睛对了承天,眼眸湛明澄亮,没有被迷惑的迹象。

     重明如同中蛊,眼神呆滞地凝望空处,喃喃地道:“那夜是我轮值,走到蚕室外听到有人和青姨发生争执,就进屋查看。

    结果见到谷主用刀胁迫青姨,我以为看错了,走近呵斥两声,青姨伺机去夺谷主的刀……” “混账,你信口雌黄!”承天没想到重明中了惑音之术,仍然直指自己,不由恼怒开腔。

    一旁的长老肃然道:“等他说完。

    ”承天冷哼一声,双拳紧握,紫颜眯着眼若无其事地笑着,一副等了看好戏的架势。

     “谷主反手用刀柄一劈,撞在青姨额头,令她晕了过去。

    我见状急了,抽出佩刀质问于他,他却狠狠一刀插在我腹中……”重明说到这里像是失去了意识,语声低如异蚕啃咬海合欢,终不复闻。

     宴席上的奏乐尴尬停下,有人不小心碰着了琴,喑哑地曳过一个音,就像热锅里浇了太多的油,“呲”地溅在每个人心头。

    孰真孰假,是非难辨,茫然看去谁都像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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