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进侯想了一想,答她:“你先回去,回头我自有主意。
”
辜大娘便径自去了,夏进侯回到圭壁堂,此处原是睿亲王的书斋,平日睿亲王起居亦在此处。
见他进来,小厮悄悄上来告诉他:“王爷赢了孟先生的棋,正高兴呢。
”
小厮口中的孟先生,乃是睿亲王待若上宾的清客孟行之。
夏进侯听小厮这样一说,念头一转,接过小厮手里的茶盘,亲自奉茶进了堂中东侧暖阁。
果然内官正收拾棋枰上的残局,睿亲王伸手接了茶,见是夏进侯,随口问:“你往哪儿去了?”
夏进侯躬身答:“挹华台来了人,说是慕姑娘这几日来滴水未进,怕是不大好了。
”
睿亲王眉头微微一皱,仿佛被茶烫到了,随手放下茶盏:“你这东西,真是越来越有眼色。
”夏进侯吓得忙跪倒在地,连声道:“奴婢该死”。
孟行之见了这情形,只是微微一哂:“这老猴儿,动辄该死该活,我瞧着都腻歪,怨不得王爷烦他。
”睿亲王嘿得笑出声来,说:“咱们再下一局。
”
依旧是睿亲王执黑先行,本来他们二人的棋力在伯仲之间,数十子后,枰上黑白两势纠缠,睿亲王执棋于手,沉吟良久却不曾落子。
孟行之道:“王爷明明有奇谋在胸,为何举棋不定?难道王爷不怕坐失良机,就此前功尽弃?”
睿亲王道:“这几日来,我心中所思所想,先生必已了然。
只是这一个劫,不见得能打过,如果打草惊蛇,反受其害。
”
孟行之不动声色:“王爷这是谨慎持成之道。
老朽妄言,但请王爷不妨以己之心,度人之心。
”
阁中静到了极处,地下的百合大鼎里焚着瑞脑香,幽幽不绝如缕,散入暖阁深处。
过了良久,睿亲王方笑起来:“先生说的是。
”伸手拂乱棋局,对夏进侯说:“走吧。
”
夏进侯眨了眨眼睛:“王爷要去哪里?”
睿亲王冷笑了一声,提腿就重重踹了他一脚,夏进侯疼得龇牙咧嘴,不敢再装糊涂,只得侍候睿亲王乘了暖轿去挹华台。
甫入挹华台院门,便闻到淡幽的梅香。
睿亲王不由止住脚步,望了望着庭中初绽的早梅:“这里梅花已经开了。
”夏进侯适才挨了窝心脚,不敢再乱答话,只应个“是”。
忽觉颊上一凉,原来又开始下雪了。
他并不敢罗嗦,忙命人张开了油纸大伞,替睿亲王遮蔽着风雪。
雪不一会儿就下大了,如扯絮飞棉,绵绵无声的落着。
鹂儿听说王爷来了,早迎了出来,夏进侯这几日来过挹华台两次,熟门熟路的引了睿亲王往后走,外头雪光刺眼,睿亲王进了屋子,只觉得两眼发暗,过了片刻才看清屋中的陈设。
夏进侯道:“慕姑娘在里面。
”抢先一步打起帘子,这屋里向南皆是大窗,糊了明纸透进青白的天光,反倒比外屋要明亮。
屋子里静悄悄的,听得见薰笼里的红萝炭,偶然“哔剥”一声,连外头漱漱的雪声几乎都纤微可闻。
一进去便看见如霜坐在那里,剪影如纸。
睿亲王乍一看见她的侧影,仿佛觉得有几分熟悉,可是又觉得很模糊,就像记忆里并不曾经真切的有过。
其实,她长得并不甚像慕妃。
这么一想,自己猛觉得吃了一惊,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