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禁宫里,他自嘲地想,不然要是这会儿跳出个天罗来趁自己走神偷袭一下,那可大大地不妙。
伍正文失势已久,如今在宫里还能保留一份职司,有一间单独的卧房,已经算很不错了。
但此人的架子倒是不小,任由云湛怎么拍门,都没有出来开门的意思。
&ldquo他大概不在吧?&rdquo带路的小宫女疑惑地说。
云湛摇摇头,对着门里喊道:&ldquo伍公公,我并不想把你怎么样,只是想问你一两个问题,你不必太多心。
请开门吧,你的呼吸声是藏不住的。
&rdquo
又是一阵沉默。
云湛不屈不挠,一直不停地拍门,看样子不把门板拍烂誓不罢休。
终于,缓慢地,门里传来了一阵迟疑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开了。
一个肥肥白白却面容憔悴的老太监站在门里,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宫女知趣地退去,云湛掩上门,回身看着伍正文,后者似乎早就知道云湛会来找他,看起来不算太慌乱。
&ldquo我一直在等着有人来找我。
&rdquo伍正文平静地说,&ldquo只是没想到来得那么快。
&rdquo
云湛轻咳一声:&ldquo那个,我没有恶意,只有一些小问题请教一下,而且一定会替你保密。
&rdquo
伍正文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奇怪的笑容:&ldquo世上永远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可以保守得住的秘密。
一个人知道了,终究会变成所有人都知道。
&rdquo
云湛正想说话,忽然之间,他的脸色变了,一大步跨上前去,抓住了伍正文的手臂。
&ldquo你干了什么?&rdquo云湛吼道,&ldquo解药在哪儿?&rdquo
&ldquo已经太晚了,&rdquo伍正文用一种解脱的语调说,&ldquo三叶蜈蚣的毒汁,无药可解。
&rdquo
他的身子晃了晃,眼看要倒下,云湛扶住他,让他坐在了椅子上,看着他已经发紫的嘴唇,知道他没有说谎。
伍正文咳嗽一声,嘴角流出黑色的血。
&ldquo你至于那么想不开吗?&rdquo云湛简直恨不能趁他毒发之前先亲手把他掐死。
伍正文摇摇头:&ldquo我犯了大罪,理应付出代价,但是&hellip&hellip但是&hellip&hellip你也不可能从我嘴里再问出什么东西了。
&rdquo
&ldquo大罪?&rdquo云湛愣住了,&ldquo什么大罪?&rdquo
但他已经不可能再得到回答了,伍正文慢慢合上双眼,头低垂了下来。
云湛探手试了试他的鼻息,确认他已经断了气。
辛辛苦苦找到了伍正文,一丁点有用的信息都没问出来,对方就自尽身亡了。
看着这具突如其来的死尸,云湛心里一阵难以理解。
不过是在赌场里和石雨萱会一下面,何至于要说&ldquo犯了大罪&rdquo,更何至于要如此决绝地自杀呢?而且听他的口气,看着他从容的神态,好像他对于这个结局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当自己敲着门指出他就在门内时,他就已经坚定了死志,吞下了事先备好的毒药。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伍正文的房间细细搜索了一遍。
除了一瓶用了一小半的三叶蜈蚣毒汁之外,并没有其他值得一提的线索了。
不过他注意到一点,这个房间里真的是没有一丁点可以用于女子梳妆的东西,可见对于国主的命令,他还是忠实地执行了的。
他即便有什么犯禁的事情,也都是在宫外做的。
云湛一脸迷惘地走了出去,通知着惊慌失措的小太监们去收尸,只觉得那一团乱麻的线头不但没有解开,反而增多了。
他忽然意识到,石雨萱的失踪绝不是一件小事,里面一定包含了什么骇人听闻的、精心策划的大阴谋。
我实在不该就这么直截了当地逼问伍正文的,他又想到,这是一个鲁莽的错误决定,现在宛锦赌坊这一条线索完全断掉了,只能回过头再去寻找新的蛛丝马迹了。
他懊恼地敲着自己的脑袋,总觉得现在一个头有三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