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一年了,我偶尔觉得自己找到了制服她的方法,或在某种程度上能操控她,但她几乎是不可战胜的。
我得提醒自己,她的不可战胜正是当初我爱上她的原因之一。
在剩下的车程中,我们俩都没有再说一个字。
我们都没有把收音机音量调回去,但这也没有帮上什么忙。
整个旅程尴尬无比,我挖空心思找正确的话来说,而她则竭力当我是空气。
到了底特律的书店,我刚把车开进一个停车位,她就猛地打开车门跑了进去。
我宁愿她这是在避寒,但我知道她是在躲我。
躲避正面交锋。
她在书店里时,我收到了外公的一条短信,说我外婆在给我们做晚餐。
他的短信最后一个词是烤肉,单词前面还加了个井号[4]。
“太好了。
”我暗自嘟囔。
我知道蕾克没打算和我外公外婆一起过夜。
我回复外公,告诉他我们已经到了之后,蕾克就回到了车里。
“他们在给我们做晚饭。
我们不会待太久的。
”我说。
她叹了口气。
“真方便。
好吧,先带我去买个新电池,之后我们就把那个应付了。
”
我没有回应,把车朝我外公外婆的房子开去。
她去过他们家几次,所以当车快开到时,她意识到我没有打算在商店停一下。
“你已经经过了三家卖电池的商店。
”她说,“我们现在得去买一个,回去的路上再买就太迟了。
”
“你不需要电池,你的电池没问题。
”我不去看她,但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她正在看我,等着我解释。
我没有立即作答,而是打开闪光警戒灯,把车转上我外公外婆居住的那条街。
车子开进车道后,我熄灭引擎,把情况如实告诉了她。
都到这时候了,还能造成什么伤害?
“你今天早上动身前,我解开了你的电池线。
”我没有等她反应就下了车,甩上了车门。
我不确定为什么,我没有生她的气,我只是很挫败。
挫败在相处了这么久之后,她还怀疑我。
“你干了什么?”她吼道。
下车时,她也狠狠地甩上了车门。
我用外套挡着风雪继续往前走,来到前门,她在我后面追。
我差点儿没敲门就走了进去,但想到那会给人什么感受,便随即敲了敲门。
“我说我解开了你的电池线。
否则怎么能说服你坐我的车来?”
“你可真成熟啊,威尔。
”她往前门凑近了些,远离了大风。
我听到有脚步声朝前门走来,这时,她转过身来面对我,张开嘴像是要说什么其他的。
但她只是翻了个白眼,又转开了。
前门猛地开了,我外婆让到一旁,让我们进去。
“嗨,萨拉。
”蕾克假笑道,拥抱了我外婆。
我外婆则回抱了她,我在他们后面走了进去。
“你们俩到得真及时,凯尔和考尔德正在摆桌子。
”外婆说,“威尔,把你们的外套拿到烘干机里去,这样你们走的时候,衣服就不会那么湿了。
”
外婆走回厨房,我脱掉外套朝洗衣间走去,没有主动提出帮蕾克拿。
当我听到她气汹汹地跟在我身后时,我笑了。
处处讨好一点作用都没有,那我就当个混蛋好了。
我把外套丢进烘干机后,让到一旁,好让她也能把自己的衣服放进去。
她把外套塞进去后,甩上了烘干机门,启动了烘干机。
她飞快转身想退出洗衣间,但我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试图从我身边挤过去,但我死活不让。
她往后退,目光投向别处,她打算就这么一直站在那里等我让路。
我则打算一直站在这里,直到她跟我讲话为止。
我想我们会在这里耗上一整晚。
她束紧了马尾,靠在烘干机上,双脚交叉。
我以同样的姿势靠在洗衣间门上,一边死盯着她,一边等待着什么。
我不确定我这会儿想听她说什么,我只想让她跟我说话。
她擦掉了衬衣肩膀上的雪花。
她穿着我们一个月前去看音乐会时买的艾未特T恤衫。
那天晚上我们度过了最美的时光;我怎么想也想不到,我们会在今天陷入这样的冷战之中。
我妥协了,率先打破沉默。
“某人像五岁小孩一样用沉默来对待我,反倒指责我不成熟,你倒是很会倒打一耙。
”
她对我扬起眉毛,哈哈大笑。
“来真的?你把我挡在了洗衣间里,威尔!谁不成熟?”
她再次试图从我身边挤过去,而我则继续挡住她。
她抵在我身上,脸红了,可怜巴巴地推搡我的胸膛。
我不得不拼命克制想抱住她的冲动。
她终于放弃了,这时,我们实际上已经处在了面对面的位置。
她身子微微后缩,盯着地板。
她也许怀疑过我对她的感情,但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怀疑我们之间紧张的性吸引力。
我把她的下巴托在掌心,温情脉脉地将她的脸朝我拉来。
“蕾克,”我小声说,“我是在你的车上动过手脚,但我不感到抱歉,因为我走投无路。
为了这会儿能和你在一起,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我想你。
”
她移开视线,于是我用另一只手抚摸她的脸,逼她看着我的眼睛。
她试图拉开我的手,但我就是不放。
我们死死盯着对方,气氛变得更紧张。
我能看得出来,她此刻不知道有多想恨我,但她太爱我了。
她眼里有挣扎,她不能决定是想揍我还是想吻我。
我趁着她一时软弱,慢慢靠近,用唇碰了碰她的唇。
她用手压着我的胸膛,半心半意地试图把我推开,但她没有把嘴挪开。
我不仅没有尊重她对空间的要求,反而凑得更近,用唇分开了她的唇。
她的固执终于瓦解,抵着我胸膛的力道变小了,她让我吻了她。
我用手托着她的后脑勺,慢慢移动着嘴唇,和她的唇一起有节奏地律动。
我们这次的吻与众不同。
不像我们一直以来做的那样,把它推到临界点,我们只是继续慢慢地吻着,每隔几秒钟就停下来看看彼此,好像我们俩谁都不相信这是真的。
我觉得这个吻是我最后去除她心头疑虑的机会,于是我把我的每一份感情都投入了进去。
现在我把她抱在怀里,我害怕让她走。
我向前一步,她后退一步,直到我们靠在了烘干机上。
此情此景让我想起了上次我们独自待在洗衣间时的情境——一年多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