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在剑锋上淬毒。
剑光比月色更冷。
无量山巅的大殿像一柄倒悬的青铜剑,三更的梆子声撞碎在飞檐斗拱间。
山的影子斜斜切进大殿,烛火在青铜香炉里摇曳,映得"无量剑"三个鎏金篆字忽明忽暗。
无量东宗掌门左子穆的白袍沾着夜露,手指却比青石砖更冷。
他的剑横在香案前,白袍下摆沾着三更的露水,他的剑却比晨露更寒,剑穗缀着七颗血玉珠——每颗珠子都浸过西宗弟子的血。
"辛师妹,北斗已指亥时。
"
青瓷盏在女人指尖转出残影,茶汤里浮着半截断刃。
辛双清斜倚东首太师椅,裙裾下的鹿皮靴沾着新泥。
她数着西首第三根蟠龙柱上的剑痕——那是去年腊月龚光杰留下的,如今青苔已爬上豁口。
她望向东首座下那个锦衣少年,他正捧着《周易》看得入神,仿佛满堂剑气都不及卦象里的玄机。
突然有风掠过屋脊。
段誉打了个喷嚏。
抬头时,西首的褚师弟已像断线纸鸢般飘了出去。
鲜血在青砖上画出一道朱砂符,手中的《商颂》堪堪落在段誉脚边。
"好快的剑。
"
满堂剑气为之一滞。
少年喃喃自语,却不知这话落在左子穆耳中,比战败更刺痛。
掌门人的剑穗无风自动,锦衣少年慌忙捂住嘴,《周易》书页间掉出半块桂花糕。
烛火在他鎏金腰带上跳跃,恍若七条扭动的赤蛇。
当他看清说话的是个不通武学的公子哥时,指节在剑鞘上已掐出五道白痕。
"好个观棋不语的君子。
"辛双清忽然轻笑,指甲划过茶盏边缘,"可惜这里只有剑,没有棋。
"
夜色忽然活了。
话音未落,段誉弯腰拾书的刹那,听见瓦片发出裂帛之声。
三十二盏灯笼同时熄灭,瓦片碎裂声如骤雨。
黑暗里响起七种暗器破空声。
有人闷哼着撞翻铜鹤香炉,火星溅在段誉绣着云纹的袖口。
西首弟子突然像被抽了骨头的蛇。
褚师弟软软瘫在青砖上时,怀里的《商颂》刚翻到《玄鸟》篇。
血从他嘴角蜿蜒成卦象,左子穆的剑穗无风自动,在尸体上方悬成北斗七星。
段誉嗅到铁锈味混着龙涎香,忽然被人揪住后领,只觉后颈一凉,已被铁钳般的手掌提起那手掌粗糙如松树皮,带着无量山巅特有的霜气。
松涛声在耳畔呼啸,悬崖边的老松伸出鬼爪般的枝桠,他闻见追兵衣襟上的血腥气,忽然笑了。
悬崖边的老松在月光下张牙舞爪。
"书呆子也配谈剑法?"追兵的声音像钝刀刮骨。
段誉感觉耳畔风声骤紧,松针擦过脸颊,坠落不过刹那。
他竟想起崇圣寺檐角的风铃,看见月光在玉璧上流淌成河。
玉璧上的月光突然活了,化作三千银鳞游动。
段誉在急速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