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地说话,“只要山里没有豺狼虎豹,我看这地方就能住。
”
殷清跟在她旁边,脸上带着一抹苦笑:“你不怪我把你拐进了深山老林里?”
小桃转身一跳,跳到了他面前:“你又说傻话!城市有什么了不起的?当我没见过吗?”
殷清停下脚步,背着双手看她:“这里可只有你和我,你晚上看着我,白天看着我,到时候看腻了,反悔可不成!”
小桃轻轻巧巧地又一转身,不让他看自己的笑脸:“现在就已经是懒得瞧你了!”
殷清向她追了几步:“小桃,别闹!你好好想想,当真愿意和我住在这里吗?这里可真的是冷清得很。
我们住到这里,就等于是与世隔绝了。
”
小桃头也不回地向前走:“我无父无母,没人疼没人爱,十四岁登台唱歌,唱到今年二十岁,有风有雨也要唱,生病发烧也要唱,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赚钱。
没人疼我,钱疼我。
有了钱,我就什么都不怕。
”
说到这里,她滴溜溜地一转身,面对了殷清:“我连这样攒下来的钱都舍得给你花,你还要疑心我对你是假意、怕我不能和你同甘共苦吗?”
殷清不理她这话,只直盯着她的眼睛问:“真的想好了?”
小桃不耐烦了,大声答道:“真!”
殷清继续看着她的眼睛,没看过似的,看不懂似的,看了又看,看了许久。
看到最后,他抬手把小桃搂进了怀里。
“我知道你爱我。
”他喃喃地说,说过了,却忽然又微微俯了身,带着笑意小声说道,“小桃,你亲我一下。
”
小桃一贯是热情奔放的,不讲什么男女之分的,可是到了此时此刻,却是忸怩了起来,又是低头要笑,又是转身要逃。
两人拉拉扯扯地闹作一团,笑声传出了老远去,竟会惊起树上的几只寒鸦。
末了还是小桃认了输,攥着殷清的两只手腕笑道:“不闹了不闹了,幸好周围没有邻居,要不然,我们的话都让别人听去了。
”
殷清也是笑——他难得笑,笑也不是大笑,瞧着比小桃斯文得多:“听去就听去,怕什么?”
小桃的脸红红的,眼睛亮亮的:“呸!不知羞!”
这别墅的看房人也是住在城内的,只把钥匙交给了殷清和小桃,随这一对男女过来看房。
如今殷清和小桃既然看中了这一处房屋,便连夜回城找到了那看房人,以着极低廉的价格,把这房子租了下来。
房屋内的家具都是现成的,于是小桃和殷清只带了衣箱和被褥搬了过去,又雇了山下村庄里的一名农夫,每隔几日挑些米面果蔬上来。
衣食住三件问题,就此全部解决,而小桃这热闹惯了的女子,如今同着殷清隐居到了山中,竟也不觉得寂寞,把个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这一日,她白天和殷清在山中看那春色,走得累了,晚上吃过一顿饱饭,早早的就上了床。
然而午夜时分,她无端的醒了过来,就觉得口中焦渴,于是便伸手去推殷清——殷清不会耍甜言蜜语的把戏,但是她夜里渴了,他甭管被窝外头有多凉,都会下床去给她端茶过来。
小桃支使他支使惯了,此刻也迷迷糊糊的伸手找他,然而一推之下,她找了个空。
连忙睁开眼睛,她在黑暗中又四处的摸了摸拍了拍,发现殷清不见了,这张大床上就只有一个自己。
她慌了神,怕殷清是夜里出去解手,磕着绊着或者是遇了野兽。
殷清待她好,她对他也不含糊。
一翻身爬起来,她随手抓了件大衣披了上,点起一盏风雨灯就往外走。
别墅是座二层的小白楼,小楼四周围着一圈游廊,楼后还有个小小的花园。
她提着风雨灯刚走出了楼门,迎面就见殷清走了回来。
殷清穿得很整齐,垂了头慢慢的走。
小桃看了他这个不紧不慢的劲儿,气得大声喊道:“你这不听话的,怕我看还是怎么着?你要拉要撒,屋子里都有马桶给你用,谁让你一个人往外头跑的?”
殷清不回答,低了头依然是走。
于是小桃冲上前去,打了他一下:“我说你呢!你还装聋?”
殷清这回猛的抬了头。
他这一抬头,倒是把小桃吓了一跳——小桃一惊,他瞧着比小桃还惊:“你怎么在这里?”
不等小桃回答,他摸了摸自己的胸膛手臂:“我怎么也在这里?”
小桃叹了口气:“我还问你呢!”
殷清站在原地,做了个苦思冥想的样子,末了也是一叹:“糟糕,我大概是犯了旧病了。
”
“什么旧病?”
殷清略一犹豫,仿佛那病难以启齿。
直到小桃急得又推了他一下子了,他才喃喃答道:“是……梦游症。
”
然后他握住了小桃的胳膊:“外头太冷,我们进房里说话。
”
小桃跟着殷清进了卧室,做了长达一小时的谈话。
谈话完毕之后,小桃没什么感想,只问:“你这个病,除了睡着了之后会乱走之外,还干别的吗?”
殷清无可奈何的苦笑:“单是乱走,已经够人头疼的了,还禁得住干别的?”
小桃伸手给他解纽扣:“那我明晚把前后的门都锁严实了,你要走就在家里走,横竖家里没有吃人的老虎,我也不担心。
”
殷清由着她给自己宽衣解带,轻声问道:“我有这个病,你不嫌弃吗?”
小桃停下手,长出了一口气:“嫌弃?怎么不嫌弃?当然嫌弃啦!我想好了,明早不给你吃饭了。
”
殷清低低地笑出声音:“你不会的。
”
“我怎么不会?”
“你不舍得。
”
小桃一巴掌把他拍进了被窝里:“吃我一掌——看我舍得不舍得!”
然后她也舒舒服服的躺回了热被窝。
拥着殷清闭了眼睛,她早忘记了方才的焦渴,只想接着方才那股子困劲儿,把这觉继续睡下去。
可是耳朵动了动,鼻子也抽了抽,她阖目躺着不动,心中却是不清净。
有股子腥气,不知道是殷清带回来的,还是屋子里原有的,一直在她鼻尖缭绕,可她认真的一嗅,气味却又消失无踪。
除此之外,房前屋后似乎也有嘁嘁喳喳的低语声——像低语声,也像风声。
山中的黑夜,风素来是大的,有风声也很正常。
于是小桃蜷缩了身体,把额头抵上了殷清的后背,又将棉被向上扯了扯,准备正式睡觉。
然而偏在此刻,几乎是近在耳边的,她听到了一声低笑。
周身的汗毛瞬间直竖起来,她从后方抱住了殷清的身体。
然而殷清一动不动的入睡了,身体冰凉。
她没了法子,只能把脸埋进棉被里,不往外听,也不往外看。
糊里糊涂的,她在惊恐之中也睡着了。
第二夜,小桃搂着殷清入睡,自以为这么搂住了他,他便不能再游走出去,然而到了半夜,她自己被一泡尿憋了醒,睁眼一瞧,她“唉”了一声,因为身边的男人又没了。
她又急着去解手,又急着找殷清,两急相加,让她连灯都顾不上点,披着衣服趿拉着鞋便走出了卧室。
卧室外头有个小房间,里面放了马桶,算是这楼里的卫生间。
小桃溜进了这卫生间里,一边在心里盘算如何去找殷清,一边急急地坐上了那红漆马桶。
抱着肩膀打了个冷战,她正要尿,却听头上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轻声,那轻声像是凌乱的呼吸,也像是含糊的耳语。
小桃怕了,提了裤子站起来,她摸黑推门要往外走,可是就在这时,那门猛的开了,与此同时,她就觉着头皮猛的一痛,是有什么东西自上向下,抓扯她的头发。
这一抓的力气太大了,几乎是要把她整个人硬提起来。
而门外一人直冲而入,向上猛地一挥手:“小桃!”
小桃听出这是殷清的声音,与此同时,头上那一抓也骤然消失了,她披着满头乱发,哆哆嗦嗦地一头扎进了殷清怀中:“上头有人!有人抓我!”
殷清清了清喉咙,答道:“哪里有人?”
然后他搂着她走入卧室,点了一根蜡烛,一路照耀着回了来,往那卫生间的天花板上看:“你瞧,没有人吧?”
小桃带着哭腔说道:“可我觉得有人抓了我的头发……”
殷清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这脑袋好好的呀!你是不是心里害怕,所以疑神疑鬼?”
小桃自己也摸了摸脑袋——脑袋是完完整整的一个脑袋,也摸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来,便发起了牢骚:“大概是把我吓糊涂了,本来夜里就黑,你又不在我身边。
”
殷清垂了头微微笑着,似是理亏,没有话讲。
小桃连着几夜睡不好,白天就觉得有些精神不济了。
这天清晨,她皱着眉毛坐在床上,赖唧唧的问殷清:“昨夜你又跑出去了,我睡着睡着觉着身边少了个人,真是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