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素笺上写下一个字:天。
“要问什么?”
“仍问吉凶。
”
陆韶看着纸上字,轻叹:“仍问吉凶,也巧,此字又是变数。
”
“怎么说?”
“‘天’字中间有一‘人’,乍看上去,似乎仅此一人。
其实‘天’尚有个‘二’,实则成了三人,无‘二’不为‘天’,中间那‘人’反成次要。
而‘天’去‘一’则为‘大’。
上古字意,‘大’字通‘太’字,亦通‘泰’字。
取格曰:二人为天,去一则泰。
何去何从,吉凶未定。
”
寥寥几句定论。
宇文渊惊得几乎跳起来。
一个天字,测出了当今朝堂的明暗格局。
明里,太子监国,看似继位无虞。
暗里,其实别有二人,隐在整个局势下,正是他和宇文初。
一旦局势遽变,二人相争,必去其一。
究竟鹿死谁手,果然吉凶难定。
他的手心已渗出汗。
仅仅两个字,断尽他所想的一切。
这就是白衣神术么?
他立刻起身,一揖到地:“先生神术,凡夫拜服。
日后,也许另有疑惑处,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
“公子客气。
”陆韶说。
竹影纷纷,一直向外延伸,模糊了远去的宇文渊。
竹林内,忽然有人笑了:“前倨而后恭,两个字就杀掉他的锐气,神算先生果然收的高徒。
”
陆韶起身一礼,也笑了:“主上谬赞。
”
楚卿微笑着,遥望竹林外,悠然道:“一番测字,句句戳中他心上隐秘。
看来,他已视你如神。
”
她一边说,又回视陆韶,笑得意味深长:“陆先生,洛王对你青眼有加,你千万不要负他所望。
”
“属下必当尽力。
”
竹林外,宇文渊已登车,急催侍从:“快!回王府!”
马车绝尘而去。
刚到王府大门,宇文渊便跳下车,直奔后院的厢房。
“秋老先生!”
一推开门,他第一句就说:“佚王为何去找陆韶,我已知道了。
”
“殿下探听到什么?”
秋残阳急忙起身,迎上去。
看殿下的神色,似乎很不寻常,像惊诧,又像激动,但更多的是欣喜若狂。
“白衣神术果然是个奇人!”宇文渊赞叹不绝,说出刚才的经过。
秋残阳听着,眯起老眼:“看来,佚王是去拉拢他?”
“多半是。
”
宇文渊点头,叹道:“像他这种奇人,如能收为己用,何愁天下不宾服?”
“殿下认为,他会否已归佚王?”
“不会。
”
宇文渊摇头,肯定地说:“这人心境高旷,居处都十分脱俗。
佚王是浊世显贵,纵情声色犬马,风评极为不堪。
即使野心再大,人品格调也不佳。
陆韶和他,清浊异势。
他想拉拢白衣神术,势必不会容易。
”
秋残阳点点头:“有理。
”
“只可惜……”宇文渊说着,忽然叹口气,“这人如此脱俗,倒叫我一时也难入手。
”
“殿下不必烦恼。
”
秋残阳却笑了,捻着胡须说:“他再怎么脱俗,也还是个人,并未得道成仙。
凡人皆有欲念,哪怕再小,也足以利用。
只要他确是人材,殿下何妨耐心些,慢慢跟他耗?”
“不错。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宇文渊也笑了。
对天下,他志在必得。
对有助于得天下的人,他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