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点苦咸,那是她的泪。
“皇姐,从小到大,我第一次见你哭。
”他笑眯眯,像在呢喃,“小时候我总觉得,皇姐遥不可及。
不会哭,不会怕,不会失败。
那时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皇姐又哭又怕,不知会是什么样。
”
她看着他,冷冷道:“现在知道了?”
“不,不知道。
”他摇摇头,像在惋惜,“皇姐,你哭是哭了,但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怕。
”
他一边说着,俯下身,在她耳边轻问:“皇姐,你还是不怕我,对不对?”
她不做声,神色比水还静。
他笑笑,微微起身,和她四目相对,一字字说:“皇姐,父皇皇兄已死。
如今,我再没筹码让你怕了,是不是?”
一时静极。
二人的视线相交,像能冻结一切。
终于,他叹了口气:“看来无论如何,皇姐不会把暗部给我。
不过无妨,没有了皇姐,暗部就像无头蛇。
我虽不能驱它咬人,倒也不怕它来咬我。
”
他又为她拉好锦被,轻声细语:“除了母妃,皇姐对我最好。
即便没有暗部,我也不忍杀掉皇姐。
”
“所以,你让宇文初杀我。
”她看着他,神色冷寂,“不手刃我的慈悲,当真感人。
”
“皇姐别生气。
”他笑眯眯,幽幽说道,“平心而论,换作是你,会放过我么?我既做了这些,皇姐绝不会原谅。
我们注定无法共生,那我又岂能放过你?”
他凝视她的眼,缓缓道:“皇姐,你不该恨我。
纵使我再想报仇,若无机会,我也只好继续等,继续做个乖孩子。
是宇文初来找我,给我机会,给我助力。
是他出谋划策,是他给你下毒。
若没有他,这一切不会发生。
你要恨,就该恨他。
”
她没回应。
偏殿死寂沉沉,烛光也暗下来。
她忽然问:“我还能活多久?”
“太医说,夜醉的毒性奇特,发作会越来越快。
初时,昏沉如醉;然后,浑身脱力;最终,五感尽失。
直到那时,人才会死去。
”
楚煜看着她,似乎真的很悲伤。
“我一路昏沉,已然脱力。
现在,也有些看不清了。
想必已离死不远。
”她淡淡说,居然很平静,“如果可以,我想死在秋水轩。
”
秋水轩。
那是花园一处水榭,幼时的他们,常那里玩耍。
楚煜点点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