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隔着飘拂的帐幔只窥见了六分,如今那纤细的腰身、高彻的风姿映入了眼中,逐渐勾勒出了一道熟悉的人影元绥。
只是怎么可能是她?她那道侣恨不得将自身的风流婉约掩在了灰蒙蒙的道袍里,面容眉眼俱是不近人情的酷冷,如何可能有那般风雅的姿态?
折扇点在了小榻上,丹蘅婉转一笑,掩住了自己的失态,她斟了一杯酒,仰头垂袖,一饮而尽。
“醉生梦死楼的琴师果然各有各的风流,总有一种气质,让人神魂颠倒。
”她把玩着酒杯,笑吟吟地开口。
镜知没有说话。
眼前的素纱掩住了她眸中的错愕。
就算见面的次数不多,她也认得眼前的人。
姬丹蘅……她怎么会来醉生梦死楼?如今的她不是该回蓬莱了吗?心念百转,镜知朝着丹蘅行了一礼。
丹蘅目不转睛地望着“哑巴”似的琴师,举起酒盏,又问道:“镜知姑娘可会舞?”
“姑娘”一旁伺候着丹蘅的婢女闻言有些紧张,这样的询问对琴师而言算得上一种冒犯。
她既担心丹蘅一反常态在楼中闹事,又怕镜知性子傲,抱着琴扭头而去,闹得场面难堪。
月照绮窗,丹蘅眼眸如一泓秋水,可唇角的笑有些意味不明,隐隐夹杂着几分寒气。
“我只是随便一提,不必在意。
”
镜知抬眸,对上丹蘅的视线,盈盈一笑:“会。
”
丹蘅斟酒的动作一顿。
她只是见此人像极了元绥后,没忍住想要“强人所难”。
若真是昆仑那无情的道兵,恐怕在听见这一问时,便已经祭出“太一剑”。
将酒盏置于桌面,丹蘅捋着宽袖,微微一颔首道:“坐。
”虽是邀了人,丹蘅却不知聊些什么,她压根没有长谈的兴致,只是直勾勾地望着眼前人,借着那酷似元绥的样貌,逐渐在脑海中将元绥模糊的身形填充完整。
镜知同样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只是她怀有几分对丹蘅的好奇。
在斟酌片刻后,轻声道:“我观道友身上没有邪秽,想来没有去过神魔战场,不必耗费千金来这醉生梦死楼听《镇魂曲》。
”
丹蘅嗤笑了一声:“只是来此寻欢作乐不成么?好音律,除了醉生梦死楼,还有哪处去?”
镜知沉默数息,又道:“道友瞧这不像是这般人。
”
丹蘅笑吟吟地望着镜知:“那镜知姑娘以为我应该是何种模样呢?”
镜知想了想:“端正舒雅,恬静温和。
”
丹蘅闻言畅怀大笑:“阁下就差指着我的鼻子骂‘木头’。
”
镜知闻言歉疚道:“镜知并无此意。
”
“就算是有也无妨。
”丹蘅随意地摆了摆手,并不在意镜知的形容。
她抬袖倒了一盏酒,将它往镜知的跟前一推,洒然一笑,“楼中的琴师可饮酒吗?”
素纱其实挡不住她的视线,只要神识不封,她想瞧什么便能瞧什么。
此刻见着丹蘅面上浮起了一抹醉酒的薄红,心中生出了几分新奇。
她并不关心侍女抛来的颜色,伸手取了酒盏,微微一笑道:“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