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招供,他们有多少人。
这次试着说实话,临冬城的杂种。
”
琼恩喉咙干涩,“大人……怎么……”
“我不是什么大人,”曼斯说,“而这个‘怎么'再明白不过。
你的弟兄们死了,我问你,他们究竟有多少人?”
琼恩的脸阵阵悸动,雪一直下,很难静心思考。
不管要你做什么,都不准违抗,统统照办,这是科林的吩咐。
话语卡在喉咙,他逼自己说出来,“我们共有三百人。
”
“我们?”曼斯尖刻地反问。
“他们……他们有三百人。
”不管要你做什么,都……这明明是断掌的命令,可我为什么觉得自己如此怯懦?“两百来自黑城堡,一百来自影子塔。
”
“你在我帐篷里讲的故事可不一样。
”曼斯望向狗头哈犸,“找到多少马?”
“一百多,”大个子女人回答,“将近两百。
东边还有死马,在积雪下面,我没算在内。
”她身后站着她的掌旗官,举一根狗头杆子,那狗头新鲜得渗出血来。
“你不该向我撒谎,琼恩·雪诺。
”曼斯道。
“我……我明白。
”还能怎么说呢?
塞外之王仔细端详他的脸,“谁是这里的头?说实话,莱克?斯莫伍德?威勒斯?不,他太软弱……这是谁的帐篷?”
我已经说得太多。
“您没发现他的尸体?”
哈犸轻蔑地哼了一声,鼻孔里喷出霜气,“蠢蛋乌鸦!”
“你再用提问作回答,我就把你交给骸骨之王,”曼斯·雷德边向琼恩保证,边走过来,“谁是这里的头?”
再近一步,琼恩心想,再近一步。
他摸向长爪的剑柄。
只要我不说……
“敢拔剑,我会在它出鞘之前让你这杂种人头落地,”曼斯道,“我快对你失去耐心了,乌鸦。
”
“说吧,”耶哥蕊特催促,“反正不管是谁,都已经死了。
”
他皱紧眉头,脸颊上伤口开裂。
这太难了,琼恩绝望地想,可若要扮演变色龙又怎能不成为变色龙呢?科林没告诉他怎么做,好歹第二步比第一步容易。
“熊老。
”
“老头子亲自出马?”哈犸并不相信,“真的?那黑城堡由谁指挥?”
“波文·马尔锡。
”这次琼恩立即回答。
不管要你做什么,都不准违抗,统统照办。
曼斯哈哈大笑,“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已经不战而胜。
波文这家伙数剑比用剑在行。
”
“熊老亲自坐镇于此,”琼恩说,“原本地势就险峻坚固,而他继续加强防备,设陷坑,插木桩,储存食水,以对付……”
“……我?”曼斯替他说完。
“哼,他想得倒美。
假如我笨到猛攻的话,至少五比一的伤亡,那还算走运。
”他抿紧嘴唇。
“但当死人出没,环墙、木桩和宝剑都变得毫无意义。
人是无法跟死者作战的,琼恩·雪诺,没有谁比我更清楚。
”他抬头凝望渐暗的天空,“这群乌鸦似乎在不经意间帮了我们的大忙,我一直纳闷为何队伍没遭攻击呢。
好,还有一百里格的路,天气越来越冷。
瓦拉米尔,派你的狼去嗅嗅,追踪尸鬼的行藏,以防他们偷袭。
骸骨之王,将巡逻人数加倍,并确保人人都带有火炬和打火石。
斯迪,贾尔,你们天亮就出发。
”
“曼斯,”叮当衫道,“我想要这乌鸦的骨头。
”
耶哥蕊特踏步上前,挡住琼恩,“他只是保护过去的兄弟,你不能为这个就杀他。
”
“我瞧他还把他们当兄弟。
”斯迪宣称。
“不是的,”耶哥蕊特坚持,“他没照他们的命令杀我,反而毙了断掌,大家都知道。
”
琼恩的吐息在空气中结霜。
我瞒不过他。
他望进曼斯·雷德的眼睛,灼伤的五指开开合合。
“我穿着您给的斗篷,陛下。
”
“一件羊皮斗篷!”耶哥蕊特道,“每天夜里,我们都在它底下跳舞!”
贾尔咧嘴大笑,狗头哈犸也讪笑起来。
“是这样吗,琼恩·雪诺?”曼斯·雷德温和地问,“你和她?”
长城之外难辨是非。
琼恩不知自己还能不能区分荣誉与耻辱、正确和错误。
愿天父原谅我。
“是的。
”他说。
曼斯点点头,“很好,那你俩明天随贾尔和斯迪一起出发,参加行动。
我绝不会把两颗跳动如一的心分开。
”
“我们去哪里?”琼恩问。
“去长城。
是你证明忠诚的时候了,行胜于言,琼恩·雪诺。
”
马格拿不大高兴。
“我要个乌鸦做什么?”
“他不仅了解守夜人,了解长城,”曼斯说,“而且对黑城堡的熟悉程度超过你手下任何一个掠袭者。
你会发现他的用处,否则你就是个笨蛋。
”
斯迪皱起眉头,“我认为他是个黑心肝的家伙。
”
“是吗?到时候挖出来不就得了。
”曼斯转向叮当衫,“骸骨之王,不惜一切代价保持队伍的行进速度,只要赶在莫尔蒙之前抵达长城,我们便胜券在握。
”
“是。
”叮当衫含糊而恼怒地回答。
曼斯点头离开,哈犸和六形人瓦拉米尔紧跟上去,瓦拉米尔的狼跟影子山猫也走在后面。
琼恩、耶哥蕊特、贾尔、叮当衫和马格拿留在原地。
两个年长的野人用难以掩饰的恨意瞪着琼恩,而贾尔开口道:“你听到曼斯的吩咐了,我们天亮出发,多带食物,路上没时间打猎。
还有啊,乌鸦,把脸清理清理,血淋淋的简直一团糟。
”
“我会的。
”琼恩答应。
“你千万别撒谎,小妹妹。
”叮当衫恶狠狠地对耶哥蕊特说,眼睛在巨人头骨后闪闪发光。
琼恩拔出长爪,“离我们远点,否则科林的下场就是榜样!”
“现在可没狼护着你,小子。
”叮当衫摸向自己的剑。
“哦,你很肯定哟?”耶哥蕊特笑道。
白灵正蹲伏在环墙顶端,雪白的毛发直立。
他没发出半点声音,只是睁大血红的眼睛。
骸骨之王缓缓放开剑柄,退后一步,诅咒着走了。
随后,琼恩和耶哥蕊特骑下先民拳峰,白灵在旁跟随。
“我不要你为我撒谎。
”走到乳河中央,琼恩觉得安全了,方才开口道。
“我没撒谎,”她说,“只是没说完整。
”
“你说——”
“——每天夜里,我们都在你的斗篷底下跳舞。
是的,但我没说从什么时候开始。
”她有些羞赧地朝他笑笑。
“今晚给白灵找个别的地方睡吧,琼恩·雪诺,诚如曼斯所说,行胜于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