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女人拥抱,父亲和孩子拥抱。
三只乌鸦从鸦巢中放出,舞动着黑色的翅膀,腾空而去。
凯特琳站在父亲的阳台上望着它们。
她重新梳洗过头发,换好干净衣服,准备接受弟弟的责备……即便如此,等待依旧难熬。
终于,门外传来声响,她连忙坐下,把手放在膝盖上。
艾德慕的靴子、护胫和罩袍上溅满了干涸的褐泥。
看着他的样子,你难以想象他是得胜归来的将军。
他变瘦了,精神憔悴,面颊苍白,边幅不整,眼窝深陷。
“艾德慕,”凯特琳担忧地问道,“你看来很不舒服。
发生了什么事?兰尼斯特军过河了吗?”
“我把他们赶了回去。
泰温大人,格雷果·克里冈、亚当·马尔布兰……统统都打不过我。
可,可是,史坦尼斯他……”他的脸皱成一团。
“史坦尼斯?史坦尼斯怎么了?”
“他在君临一败涂地。
”艾德慕闷闷不乐地说,“舰艇被焚毁,军队溃散覆灭。
”
兰尼斯特的胜利是坏消息,但凯特琳不若弟弟那么失望。
她忘不了那些影子的噩梦,忘不了影子潜入蓝礼的帐篷,在钢铁闪耀的一刹那,他的血从护喉甲里涌出。
“史坦尼斯和泰温公爵一样,都不是我们的朋友。
”
“你根本不懂。
高庭已宣誓效忠乔佛里,多恩也一样,整个南方都一样。
”他的嘴紧抿在一起。
“而你竟然放走了弑君者!你没这个权利。
”
“作为母亲,我为什么没这个权利?”她语调平静。
其实她心中明白高庭的倒戈对罗柏的事业是个沉重的打击,但眼下不能分心。
“你没这个权利。
”艾德慕重复,“他是罗柏的俘虏,你的国王的俘虏,罗柏让我保证他的安全。
”
“布蕾妮会保护他,她用她的剑向我发了誓。
”
“就凭那个女人?”
“她会将詹姆送到君临,然后把艾莉亚和珊莎平安带回来。
”
“你以为瑟曦是傻瓜?”
“我没指望瑟曦,我想到的是提利昂。
他在朝堂上发过誓,弑君者同样对我发了誓。
”
“詹姆的话一钱不值。
至于小恶魔,据说他头上挨了一斧,多半在你的布蕾妮赶到君临以前就得死掉——如果她到得了的话。
”
“死掉?”诸神真的如此残酷?她逼詹姆发了上百道誓言,但真正的希望其实寄托在他弟弟身上。
艾德慕无视她的痛苦,“看守詹姆是我的职责,我会把他抓回来。
我已送出乌鸦——”
“给谁?送了几只?”
“送了三只,”他说,“以确保消息传达到波顿大人那边。
无论走陆路还是水路,去君临都必须接近赫伦堡。
”
“赫伦堡,”这个词让房间霎时黯淡下来。
恐惧让她的声音变得粗浊了许多,“艾德慕,你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吗?”
“别害怕,我把你排除在外。
在信中,我只说詹姆业已自行潜逃,并悬赏一千金龙以捕获他。
”
错上加错,凯特琳绝望地想,我弟弟是个白痴。
她的泪水不争气地盈满眼眶。
“如果他是私自脱逃,”她轻声说,“而不是作为被交换的俘虏,兰尼斯特家怎可能把我的女儿们交给布蕾妮?”
“这你不用担心,因为根本走不到那一步。
就凭撒下的天罗地网,我可以保证,弑君者休想逃脱。
”
“你可以保证我永远见不到我的女儿!布蕾妮本来也许能把他安全带到君临……只要无人搜捕,可现在……”凯特琳说不下去了,“走开,艾德慕。
”她没有命令他的权力,而这座城堡过不多久就将彻底属于他,但此刻她的语调不容争议,“把我留给父亲和悲伤,我再没什么同你说的了。
走开,走开。
”她只想立刻躺下,闭上眼睛,陷入沉睡,祈祷噩梦不要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