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明金系腰,想要什么花样只管开口。
”长生苦笑应了。
紫颜侃侃而谈,手不停勾挑抢扎,终于停针抚掌,道:“成了。
”努了努嘴,示意长生从镜奁里为他拿药。
长生皱了眉,小心翼翼打开盖子,紫颜道:“那管绿油油的竹筒。
”长生目不斜视,直接取了竹筒递去。
紫颜笑道:“大男人家,居然怕那些玩意儿。
”指了药道,“先前止血用了桃花散,敷伤用这神圣散,平素再以辛香散洗净伤口,以白金散生肌养肉。
可都记住了?”
蝴蝶慌忙拿了笔墨记下,长生听过一遍牢记在心,目睹紫颜用清油调了药为锦瑟慢慢涂上。
奇的是药一旦沾粘肌肤,立即化散渗入,等用天净纱拭去药粉,露出白生生的肉来。
他用的丝线不知是什么,面容上难辨修补过的痕迹,肌肤下隐有些淤血,不细看也察觉不出。
宛若初生。
长生见过紫颜高明的手段,并不吃惊,蝴蝶惊异地呆愣住,吃惊地指了她不认识的容颜道:“这……这就是姑娘当年的……”捂口失声,流下两行泪来。
紫颜为锦瑟洗净了面,伸手掐断声色之香,取一支羽毛沾了水扑在锦瑟脸上。
“蓝玉!蓝玉!”他这样唤她,依稀浮现若干年前同样的面孔,俏生生的花般模样。
长生心疼地望着榻上新生的女子,脆得如嫩嫩的幼芽,轻风吹过就会折了。
锦瑟徐徐醒来,头一反应便是摸索铜镜。
蝴蝶忙为她照上菱花镜,晃晃光影中现出一张脸,陌生又熟悉。
遥远成记忆的面容终于重现,她一时感佩交集,噙了泪花向紫颜盈盈下拜。
“我还你当日的蓝玉。
”紫颜含笑说完,阖上镜奁转身离去。
长生向她道了贺,为两人在紫府安排歇宿。
休养了十余日,锦瑟脸上的血淤渐消,一丝割破的痕迹都无,令长生激赏不已。
他天天夸赞锦瑟犹如少女甜美的面容,她心情大好,闲来无事便抚瑟起舞。
空寂的紫府时不时拂过一片金玉之声,忘尘遗世。
欢乐辰光容易过,终于到了离别之日。
长生为锦瑟备齐每日调理的药物,事无巨细全都打点仔细。
紫颜瞧他忙前忙后,拢手合在胸前,曼声插入一句话:“少见你如此殷切。
”
长生迟疑了片刻,叹道:“她的处境惨了些。
”紫颜凝视他面上的不忍之色,怜惜地搀起他道:“怕了吗?我原不该让你全看见,你连荤腥都不沾的。
”
长生苦笑,不沾荤腥好像是被紫颜所害,逼得自己只能吃素。
想到曾经绽开在锦瑟无瑕脸上的血花,长生食难下咽。
料想过往每个客人都是如此,过程如何血腥并不为他们自己所知,倒也罢了。
唯他脑子里循环往复的俱是森然景象,见过之后,他不由会好奇地想,少爷那犹若天人的容颜背后,是否曾经血肉模糊?
更在对镜时仓皇自抚面庞,他这一张脸,是前世、还是今生?疑团起起落落,想对紫颜和盘托出,却恐碰触了什么不该知晓的事,犹豫着便放下了。
紫颜和长生送别锦瑟主仆。
萤火的身影忽地一闪,拎了锄头漠然从园子里走出,直面碰上众人。
锦瑟欠了欠身继续前行,等四人行过,萤火的目光久久不曾移开。
临到紫府大门,紫颜忽然想起什么事似地道:“啊,说起来,听说那件奇案破了呢。
”
锦瑟猛然止步,阳光下玉容如雕塑呆滞,半天才颤声道:“紫先生说的可是……那一桩?”
“是啊,明月大师之死,凶犯终于落网。
官府说他的罪孽不单那一桩,昔日捧红姑娘的诸多恩客,据说都成了他刀下亡魂。
”
锦瑟唇齿打战,缩了缩脖子,勉为其难道:“那他……会被处斩么?”
紫颜微笑:“怎么也要等到秋后,他仍有半年日子可活——你莫不是可怜他?”
锦瑟低头叹息。
长生听得莫名其妙,不知他们说的到底是谁。
然后,像是为解他的惑,紫颜悠然地道:“多少年了,这位海捕通缉要犯总算被缉捕归案。
你可以放下往事,安心去了。
”
长生浑身震颤,惊讶地看向紫颜。
锦瑟点头,眉眼微微振作了,朝紫颜万福谢道:“先生费心,锦瑟……不,蓝玉去了。
”一切都结束了,那些关于锦瑟的记忆,从此可以抹去。
她的恩怨,已经了结,没什么再可留恋。
紫颜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递给她道:“这洁齿方你且拿去,面脂方子切忌再用先前那个,我重开了,你照做便是。
”
紫颜洞悉的眼神里,有着深深的悲悯。
锦瑟逃过他凝视的双眼,接过方子看了。
洁齿方仅用一两杏仁加盐四两煅烧研磨,展皱方则取栗子薄皮一两与蜂蜜研膏,全是随处可寻的药材,皆以行楷细细写明了制法。
她心下感动,再次谢过。
可是,这些已经没有用处了。
有这一张容颜,足矣。
萤火不知何时慢吞吞行到了门边,一言不发地发愣。
长生殷勤地将锦瑟主仆送出,紫颜瞥了萤火一眼,难得和颜悦色地道:“你若想做什么,不要暴露身份。
”萤火一震,低头道:“不……”话说出口,却又生生咬住了唇,天人交战地站在原地。
紫颜柔声道:“去吧,莫要违逆了本心。
”萤火看了不远处的锦瑟一眼,毅然点了点头。
锦瑟和蝴蝶坐上马车去了。
长生迫不及待关了大门,拉了紫颜问道:“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明月大师又是谁?”
紫颜笑笑地,突然轻呼道:“糟了……我向有狐族猎人买若鳐人肉时,忘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