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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闹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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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奢侈,奢侈啊。

     蓝田兄弟不以为然,&ldquo有什么好奢侈的,大的不好吃,口感太粗了,只能拿来照明嘛。

    &rdquo 我嗯嗯两声,心想一会我找你借两灯泡,拒绝我可不行啊。

    一边就问:&ldquo这人是怎么回事?&rdquo 蓝田兄弟随我的眼光回头看了看,脸上随即出现一种类似于不好意思的神色:&ldquo这个这个。

    &rdquo 这一族类的成员,普遍都不爱讲话,所以故事讲述才能绝对不算好,就算眼前这位已经是新闻发言人口才级别,讲起一篇长话来也是结结巴巴,几乎没把我听得愁死。

     他说,这是一个死了的巡山队员。

     我点点头。

    干嘛吊这里。

     他想了半天,不知道想什么,表情活像外文水准在四级以下的朋友,遇到一个讲印度英语的远客。

    半晌,告诉我,&ldquo把他包住的玉石,有起死回生的作用。

    &rdquo 咿,真的吗?你们的农业科技水平越来越进步了啊,这效果直追魏晋南北朝的五石散啊。

    送我几包行不行,内服还是外敷? 蓝田兄叹口气,&ldquo说来听听而已,你别当真,其实是不行的。

    最多可以保住他身体不腐烂,容貌不变。

    他是在雪中冻饿之余,失血过多而死的,&rdquo摇摇头,很惆怅的样子,&ldquo就算请来神演,也没有办法救。

    &rdquo 神演是非人中的医疗圣手,能治一切外伤,只要是外因所致,无论死到什么样的程度,都可以一个单方搞定。

    但是饿死的,器官功能耗尽而衰竭&hellip&hellip这个真没法救啊。

     既然都知道不行了,这个实验就应该下马嘛,干嘛吊着人家在这里,入土为安多好。

     蓝田兄看我一眼,&ldquo你从外面来的。

    &rdquo 我点点头,他又叹气,&ldquo你看到外面有一只好大的白狗没有?&rdquo 我狂点头,我不但看到有一只狗,而且我是跟着这只狗的。

     &ldquo这吊着的人,是那狗的主人吧。

    &rdquo 狐闹(31) 这就问到点子上了。

     这真的是福福的主人。

     若干年前,福福和它的主人一道,无意中救过一个蓝田半人族的年幼成员。

    主人过世后,它也不想活了,跑来这山洞附近自杀,一只狗自杀啊,上帝造狗之初,这道脑筋肯定是手抖才给的。

    自杀到一半,被蓝田半人发现了,为了安慰这只伤心的狗,它们把那巡山队员的身体弄进山洞,拿玉石包着,保持容颜不变,顺便撒了一个大谎,说经过漫长的时间之后,人家会起死回生。

     我听出一脑门汗,&ldquo你们怎么沟通的。

    &rdquo 蓝田兄耸耸肩,&ldquo人话不好学,其他语言都容易上手,跟那狗跟几天就行了。

    &rdquo 没想到它们一族还是兽语巨匠。

    失敬失敬。

    既然明知是谎,撒来干嘛,长痛不如短痛,还不如让人家死了一颗狗心呢。

     他继续叹气,这一时半会,叹罢了下半辈子的气,&ldquo那是一只老狗了,按道理说,老早就该翘了。

    结果它为了看到主人复活,硬挺着不愿意死。

    &rdquo沉默了一下,蓝田兄弟折了折手指,&ldquo挺了好几年了。

    &rdquo 他一边说,我一边嘴张大&hellip&hellip直到实在给震撼住了,说不出话来。

     流浪过人间那么多时日,一直到适才高空下坠的瞬间,我其实一直想问,生命的存在,是为了什么?倘若是为了自己,我宁愿生命不存在。

     或者是为了证明上帝的伟大。

     创造出如此浓稠坚硬的寂寞,的确很需要灵感。

     对于不同的人,大概有不同的答案。

     对福福来说,这答案是什么? 我到这里,忽然就知道了。

     当它没有失去什么,还是一只快乐狗的时候,它生命的存在,是为了许多其他人生命的存在。

    那些陷于绝境,需要它救援的倒霉蛋们。

     当它感觉自己一无所有,甚至也不再有能力继续之前的使命,它的存在,是为了那一个人的存在。

     想必,那颗已经虚弱到接近懵懂的狗脑子里,心心念念的,是一个人的身影,一个人的声音。

     风尘如有信,报与那人知。

     要是那人已经不在了呢。

     纵然是这样痴心抵死的挂念,敌不过生老病死的法轮。

     这永远希望,而希望永远不来的支撑,到底是甜是苦。

    甜到过什么程度,能苦到去什么来头? 我一声叹息。

     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倒在地。

     蓝田兄兀自天真看我。

     不知道对他该哭该笑。

     就让福福若干年前自杀也好。

     既然终究是空,不如一了百了。

     现在它在洞外,一口气不肯将息,而我在洞内,丧气到不能出去。

     脑子里一片混乱,我一跃而起抓住蓝田兄,&ldquo都是你们害的,现在怎么办,那只狗明明要死了,被你们骗到不肯死,这样搞下去,怎么办。

    &rdquo我口不择言,&ldquo难道要搞只香肉锅出来人工为它超度?&rdquo 提到人工两个字,蓝田兄的智商有点复苏的迹象,猛一拍我,&ldquo你是狐族的?&rdquo 我一点头。

    提到家族荣誉,赶紧把抓人的pose摆好看一点。

     他很责怪地看我,&ldquo你脑子有问题啊,身为狐族,不是可以变化吗?&rdquo 指指身后吊起来的玉石&ldquo耶稣&rdquo,&ldquo你变成他去安慰一下那只狗好了。

    &rdquo 听起来是个好主意,分析起来就不大行得通,&ldquo我是能变化,可是没有办法随便变啊,总要有个样板才对。

    &rdquo 跑过去看看那块冻肉,&ldquo冻太结实了,看不大清楚,这造型不好模仿啊。

    &rdquo 更何况,&ldquo福福能撑那么久,已经是上违天意,我看是因为它生平一无恶迹,从来都在救人施恩,所以老天爷网开一面,等它自行释意归天。

    &rdquo 结论就很沮丧,&ldquo到这个份上,也有一半成精了,顶风五十里一闻就闻到不是正主,我变来有个屁用。

    &rdquo 这回连蓝田兄也要坐下来,在地上面面相觑。

    它唉声叹气半天,小声问我,&ldquo那狗,到底还能顶多久?&rdquo 我看看洞外那个方向,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仿佛还是有一双殷切到可以生火的纯净眼睛望进来,不由打了个寒噤,赶紧收收自己衣服领子,摇摇头,&ldquo难说,要是它主人真的复活,远远看一眼说不定就断气。

    那狗死顶太久了,精气神俱竭。

    &rdquo 啪的一声。

     一样东西随着我话语落幕,砸在我脚上。

     诧异地去看,一片极薄的白色水晶屏幕。

    纯净透明,倘若不是压在我脚脖子上,我都要犯一下子晕才看得到。

    透过水晶,蓝田兄的面貌,活像放在了一个十倍放大镜下,啧啧,眉眼倒还周正,就是那只傻不愣登的光头,真他娘的接近一只灯泡啊。

    我说,灯泡,就算你恼羞成怒,也要知道拿水晶是砸我不死的啦,要不,换砣钻石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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