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缬罗 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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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必还记得她八岁时那个噩梦&mdash&mdash他总有一日会死在海上。

    然而缇兰也知道,以季昶的性子,决不肯放过这一线时机,与其全盘皆输,不如放手一搏。

    为着攫取他自小渴望的东西,纵使早知道了是怎样破败的终局,这条路他也还是会走下去。

     索兰接着道:&ldquo我们注辇、尼华罗与吐火鲁的使臣均与他同去,一是避嫌,二是仔细着他翻脸无情。

    &rdquo 缇兰心里突地一沉,道:&ldquo你不能去。

    &rdquo &ldquo我非去不可。

    我是王太子,却不是嫡长子,多少人在一旁等着,只要英迦舅舅一去世,便跳出来来夺这个王位&hellip&hellip倘若连身边人也觉得我是懦弱的孱头,又有谁会愿意追随我?&rdquo索兰说着,浓秀的眉头拢在一处。

     缇兰身上一阵发冷,眼前昏黑,仍竭力压低了声音喝道:&ldquo你连我的话也听不进去了?褚季昶是注定要死在海上的,指不定是哪一回就舟覆人亡,莫非你要陪着他冒险?早知如此,我当年就不该救你!&rdquo她纤细的手死死箍着索兰,指甲全陷进他的皮肉里去。

     索兰轻柔而坚定地推开她,说:&ldquo王姊,我的胆气总不比褚季昶差。

    你在天启好好等我们回来,旁的都不必担心。

    &rdquo他大踏步走出小阁,下楼自去了。

     缇兰木然地站着,身上一阵阵发冷。

    她不是没有想过,哪怕是以自戗威胁,只要能留下索兰亦是好的。

    只是方才那一瞬她看清了索兰的表情&mdash&mdash躯体里燃着旺盛而蓬勃的火焰,将整个人都照亮了,可心腔深处却是不化的坚冰。

    这样的年轻男子,都有着猛兽一样的慑人双瞳,有时黯淡,有时收敛,或冷锐或狂乱,却绝不会有卑屈与退缩。

    那炽热的是野心,冷如寒铁的是意志,不可阻挡,亦不可扭转。

     像极了季昶。

     缇兰缓缓跌坐在地,泪水终于无声淌下,她知道她是失去这个弟弟了。

     为了将龙尾神送归浩瀚海,昶王与三国使臣一行于二月初一自天启出发东去,淳容妃方氏率女官六十人同往,禁军八千人护卫。

     七日之后的拂晓,缇兰睡梦中依稀觉得有夏日灼烫的焚风一阵阵扑在脸上,又像是阳光晒得烫人。

    她猛然醒来,才知道那不是阳光,而是火。

    她起身赤足奔至窗前,见愈安宫四围已被数百名羽林军士护卫起来。

    开平门方向有令人胆寒的铁石巨响与砖檩崩坏之声,数万近畿营兵士拥着十数台铁角冲城战车,叫嚣喧哗。

     小阁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她惊跳起来,一手紧紧攥着心口,转身去看。

    来人是个高大壮实的虬髯军汉,万骑腰珮,周身轻甲结束妥当,奇异的是他衣甲靛蓝,竟是黄泉关的服色。

    她依稀觉得哪里见过,转念想起来,原是领军由瀚州护送索兰南渡的黄泉关参将,立春夜宴时在外殿末座的。

    那军汉在门口略略一揖道:&ldquo末将张承谦。

    请淑容妃安心,此处叛军是决计攻不进来的。

    &rdquo言辞简短,是多年行伍的习惯,语毕便匆匆离去。

     缇兰心里凉了。

    此人原来不是季昶派来护卫她的嫡系近畿营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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