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担心他们,你知道。
看看现在世界上发生的事……这没法令人感到愉快。
”
雷蒙德神父满怀同情地点点头:“那……那个人如何了?”
“很安静。
他只是在画画,一整天。
这是违反规则的,但你能怎么办?今天是这家伙的生日。
还有,许多年前,他爸把他妈杀了。
这种事是会搞乱你脑袋的。
”
弗兰克抬起头,哀伤的棕色眼睛注视着神父:“我不知道,神父。
他杀了个皮条客,于是我们杀他。
这没道理……”
“上帝的行事——”雷蒙德神父开始说。
“——与我们不同。
”弗兰克叹了口气。
神父拿出一条手帕,抹着他的掌心,带着谦和的微笑望着弗兰克。
“你一直都没能习惯这工作的这一部分。
”他说。
“没有习惯。
”弗兰克回答道,“而我也不觉得这是件坏事。
”
雷蒙德神父将手帕收好,向另一个走上前来、准备护送他回去的警卫点点头。
“替我向珍妮丝和姑娘们问好。
告诉她们我会为她们祈祷的。
”
304号囚室的犯人并非什么天赋异秉的艺术家,雷蒙德神父这样想。
但他确实高产,并且以一种近乎愤怒的专心致志,全身心地投入到创作上。
一张张长方形、奶油色的马尼拉纸上画满了画,从让人难以忘怀的,到光怪陆离的,贴满整个墙面,一直到人能碰到的最高度。
在另三面墙上,黑色、绿色和蓝色的粗马克笔在墙上留下了胡乱的涂鸦或是奇异的符号,其怪异恐怕连噩梦的创作者都难以理解。
雷蒙德神父观察着这个将近四十岁的囚犯,对方正坐在地上,用一块炭涂写着。
这名犯人停了下来,用他的拇指搓着画面上的一个点,将生硬的黑色线条涂成柔和、模糊的形状。
他只在门打开的时候抬了一次头,示意神父进来,接着站起身,安静地坐在行军床上,抬头注视着神父,神色中带着一丝无聊。
钥匙碰撞声传来,门在这名上帝的侍奉者身后关上。
他聚精会神地观看着这些让人不安的图像,没有露出一丝厌恶,而只有慈悲。
在走进这将赴死之人的囚室之前,他定然曾见过比这更粗俗的东西。
雷蒙德神父怀着严肃和沉思仔细地观察着它们:炭笔速写画出戴着古怪头盔的人;块状、几不成形的身体只能隐约看出是人类,正在彼此拥抱或厮杀;埋藏在花朵间的骷髅;一张深洞般的嘴在尖叫;一只挥出十字形的手;一个被火焰吞没的人影;一匹近乎骷髅的马在恐惧中嘶鸣。
有一幅画让神父停了下来:那是一幅简略、几乎是漫画式的形象,画的是一个老派的刽子手,黑色的兜帽拉过他的头顶。
随后他转向这名囚犯。
他有个名字,当然了。
所有的人都有名字。
雷蒙德神父确保自己会使用这些名字。
每一次,在这些人将死的时刻,让他们知道其他人理解这一点,这非常重要。
“你就是卡勒姆·林奇,”神父说,他的声音平静而和蔼,“我是雷蒙德神父。
”
卡勒姆·林奇的双手沾满了炭粉,他红金色的头发被剪短,而那双蓝眼睛的深处有某种东西闪着光,让神父明白卡勒姆·林奇平静的表象下实际并不平静。
“你是来拯救我的灵魂的吗?”囚犯问道,他的嗓音因长时间没有说话而嘶哑。
“差不多就是这样。
”雷蒙德神父迟疑了一下,想着是否应该提到弗兰克告诉他的事,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