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装出没寘台,别人热得面红耳赤,他的鬓角汗水氤氲,面孔却和她梳妆台上的那盒手工香粉一个色号。
当兵的生得那么白净,简直天理难容。
他刚来军分区的时候被人愚弄,量他白面书生不敢杀人,捉到的潜伏者里最顽强的派给他审问。
结果他的手段不比军统逊色,只消一昼夜,那人便招供了。
同僚宾服,他只是一笑,“没有看家本事,不敢来楘州效命。
”
雅言喜欢这种无害的外表下隐藏巨大能量的男人,他可以细心呵护一株花,也可以杀人不眨眼。
副官的位置并不长久,这只是历练一个优秀军官必经的阶段。
他是少帅亲信,将来提拔不在话下,雅言甚至想过,自己若与他结婚,对他的仕途也可以起一定的辅助作用。
然而他不松口,或许根本没有那个意思。
她把他藏在心底里,现在回想起来,只剩轻轻的惆怅了。
冬日的阳光照在脸上,几乎感觉不到温度。
她披着厚厚的羊毛披肩出来,点了一支烟,背靠巨大的抱柱发呆。
有人从喷泉背后的中路上过来,她眯着眼睛看,是曲拙成。
以前他只负责空军署的公务,后来俞副官殉职,他便接替他,为少帅处理私人事务和机要文件。
“四小姐。
”
军靴的后跟一并,咔地一声响。
雅言点点头,“曲副官来找少帅?”
曲拙成道是,“有几份信件需要总座过目。
”
她复又点头,“刚才大帅把他叫进书房,眼下大概还没出来,你恐怕要等一阵子了。
”
曲拙成向她道谢,生活很工整的人,对女性抽烟没有什么好感。
仿佛怕被烟熏着似的,远远绕过去,走了几步还是回头劝谏她:“吸烟对身体不好,四小姐戒烟为上。
”
雅言不由多看了他一眼,“你们总座也吸烟,曲副官向他进过言吗?”
他扶帽想了想,“总座不听我的。
但除了必要的应酬,基本已经不再碰烟盒了。
”
看来颇有成效,她二哥有段时间烟瘾很大,进他的书房,简直要怀疑是不是哪里失火了。
身边有个吃喝拉撒都不放过的副官,于健康来说是相当有益的。
雅言唔了声,抬手晃了晃指间细细的万宝路,“这根抽完就戒。
”见他表情木然,也不管他,自顾自别开脸去。
眼梢瞥见那美式军装的肩头停留了片刻,然后听见他低声说:“俞副官的父母已经接到楘州来了,现安顿在零和路的产业里。
少夫人前去探望过,卑职下午要送些东西,四小姐是否一同前往?”
雅言愣了下,回身看他,他脸上还是淡淡的神色。
可是她知道,她和俞副官之间的纠葛,他大约是了解些首尾的。
既然心里有数,就不必刻意回避。
她说好,“一点准时来接我。
”
他颔首,夹着文件夹,往大门里去了。
见俞绕良的父母,原本一切发展遂人意,应当是由绕良亲自带去的。
如今他人不在了,她再去探望,只能是打着慰问的名号。
曲拙成为她引荐,向俞家二老介绍:“这位是大帅府四小姐,绕良生前好友。
”
俞母听了忙致意:“为我们的事,劳动府上这么多人,实在罪过。
”边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