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佳火候。
”
魏嬿婉颔首,莲步轻移,由宫人簇拥着,款款行至养心殿。
殿内沉水香细,朱批御笔堆积如山。
皇上正凝神批阅,眉心微蹙,显是倦了。
见魏嬿婉进来,面色稍霁。
魏嬿婉步履未停,行至御案前,亲手从那食盒中捧出温热的汤盅,纤纤玉指衬着莹白的定窑薄胎,奉至皇上面前:“皇上为国事夙夜辛劳,龙体要紧。
喝口热汤,润润心神吧。
”
皇上依言,就着她的手浅啜两口。
果然鲜美异常,温热的汤汁裹挟着食材的精华滑入喉间,一股暖意随之缓缓透入肺腑,眉宇间倦色顿消几分,龙颜舒展,笑道:“还是婉婉知朕心意,体贴入微。
”
放下汤盏,皇上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御案那方墨色深沉的端溪紫云砚上,复又温言道:“婉婉,你来,替朕研墨。
满宫上下,就数你研墨的手艺最为精到,墨色乌亮匀细,入纸不滞,行笔如云,便是进忠,也及不上你这指尖的功夫。
”
魏嬿婉闻言,欣然至御案旁侧,纤指执起那方上好的松烟古墨,在端溪紫云砚上,添了几滴清水,口中柔声道:“能为皇上分忧,是臣妾的本分。
些许微末之技,能得皇上青眼,已是万幸。
”她眼波流转,瞥见皇上眉宇间那化不开的沉郁,心下了然,面上却只作不知。
皇上抬手,揉了揉眉心,目光扫过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匣,沉吟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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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婉,你瞧这墨色,浓得化不开,本是上品。
然则……若这墨,并非全然纯净呢?”他指尖虚点墨池深处,“譬如有那么些微不可察的杂质,混迹其中,初时或可忽略,然积年累月,渐次沉淀,便成了这砚底一层难以清除的积垢。
时日久了,非但污了这上好的砚台,便是再磨新墨,也总带着一丝陈腐的浊气,难以复其纯粹清亮之本色。
此等……‘积弊’,最是恼人,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欲要涤荡清除,又恐伤筋动骨。
着实令人踌躇难决。
”
魏嬿婉垂眸,字字斟酌后道:“墨中微瑕,砚底积垢,原是岁月流转,在所难免。
依臣妾愚见,墨色欲求纯粹无瑕,首在正本清源。
新墨初成之际,必当精选上等松烟,精研细筛,剔除杂滓尘滓,方能得此乌亮纯粹之色,历久弥新。
”
“至于那砚底积垢…古砚如古玉,温润养人,其积垢亦是岁月之痕。
若骤然以刚猛之物强行刮除,恐伤砚体根本,反失其温润古雅之韵。
不若…徐徐图之。
”
她微微倾身,纤腰如柳,姿态更显专注,同时柔声续道:“以清水徐徐浸润,以柔力缓缓研磨,借这新墨之清正刚健,日日涤荡冲刷。
那陈年积垢,纵然顽固,天长日久之下,亦会被这清流正气,一点一滴,消融化解,复归砚台本真。
且这墨香馥郁,久而久之,亦能驱散那陈腐浊气。
此乃,以柔克刚,以新代陈,以正祛邪之理。
皇上仁德泽被四海,如甘霖清泉,何愁涤荡不净那些许尘垢?只是需得假以时日,更需持之恒心,切莫因一时浊流翻涌,便乱了方寸,损了这方承载千秋文脉的宝砚。
”
言罢,她将磨好的墨汁轻轻推至皇上手边,那墨色乌亮如新漆,幽香沁人心脾。
她低眉顺目,仿佛方才所言,不过是论墨品砚的风雅闲谈。
“以柔克刚,以新代陈,以正祛邪……徐徐图之……”皇上低声咀嚼着这几个字,复又执起那管沉甸甸的朱笔,蘸了饱满的墨汁,笔锋悬于一份奏章之上,“只是这清水浸润、徐徐研磨,所耗心力时日,又岂是等闲?”
魏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