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永寿宫安置,便召进忠于殿内侍奉晚膳。
膳毕,烛影摇红,魏嬿婉纤指执玉壶,徐徐斟了一盏莲花白。
皇上龙目微醺,覆其执壶柔荑,就着昏黄烛影细细摩挲。
蓦地,指尖触得几处微糙,定睛细审,原是几枚淡红未褪的寒疮旧痕。
“这手…”皇上眉峰微聚,指腹怜惜地拂过那痕,“如何竟生了冻疮?去岁隆冬,永寿宫炭例未曾短缺,朕分明敕拨了上好的红罗炭。
”
魏嬿婉面露惶然,欲抽回手腕,反被皇上牢握。
她螓首低垂,莺声婉转:“皇上垂询,臣妾惶恐…想是臣妾侍奉日浅,终有疏失之处,未能善自珍摄…,腊月梅绽之时,曾于御花园奉谕誊录《女诫》以自省…些许微恙,劳动圣心,臣妾罪该万死。
”
“御花园抄书?”皇上眸中怜意倏转锐利,“腊月苦寒彻骨!何人敢行此苛待?何不早奏于朕?”
魏嬿婉急急摇首,眸中顷刻水光潋滟,切切望定圣颜:“皇上息怒!万勿因臣妾微躯小恙,损及六宫清晏!皇后娘娘凤体贵重,临盆在即,最忌忧思烦扰。
倘因臣妾之故,致宫闱不宁,徒增娘娘圣虑,臣妾…臣妾万死莫赎!伏乞皇上,为娘娘与皇嗣计,勿究此事…”言罢,泪珠已如断线之珠,沿着粉腮滚落,愈显楚楚。
皇上凝睇良久,见她泪眼盈盈,辞意恳挚,句句以中宫、皇嗣为念,心中那点愠意早为怜意翻涌所没,化作一声长喟:“你呀…总这般委曲求全,不肯诉苦。
明明事事周全隐忍…”
他抬手,温然拭去她颊边泪痕,“朕虽未亲睹,亦知必是宵小蓄意为难!难为你,受此委屈犹顾全大体…”言及此,再难抑胸中怜惜,展臂将其紧揽入怀,颌轻抵云鬓,温言道:“罢了,依你,此刻不提。
然日后,断不可再如此隐忍,自损玉体。
”
翌日清晨,翊坤宫便传了太医请平安脉。
江与彬提乌木药箱,屏息凝神,三指搭上如懿玉腕。
沉吟片时,方恭谨回禀:“娘娘脉象大体冲和,唯左关略显弦急,此乃肝气稍郁,思虑劳神之兆。
微臣斗胆,拟疏肝解郁、宁心安神之剂,娘娘按时煎服,宽心静养旬日,自可无虞。
”
如懿缓缓收腕,拢了拢袖口堆叠的云纹,唇边绽开温煦的笑意:“江太医果然医术高明,本宫这点子心思,都逃不过你的法眼。
有你在太医院,本宫甚是安心。
”语声微顿,眼风似不经意扫过侍立一侧、低眉顺目的惢心,语气愈发慈和,“说起心安,本宫瞧着惢心这丫头,越发稳重了。
这些年随侍左右,忠心可鉴,诸事妥帖,本宫心里,常念其好。
”
惢心闻言,慌忙伏地:“奴婢惶恐!伺候主子乃几世修来的福泽,万不敢当主儿挂怀。
”
如懿虚抬皓腕:“起罢。
你尽心侍主一场,本宫岂能不为你终身计?女儿家大了,终须寻个稳妥归宿。
”目光遂转向江与彬,笑意更深,“江太医,尔家门第清正,人品端方,前程可期,实乃良配。
本宫瞧着,惢心温婉淑慎,与你正堪匹配。
本宫有意做主,为你二人赐婚,结此秦晋之好,未知江太医意下如何?”
狂喜如惊涛骇浪,热血直冲他囟门,江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