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在论道时,任由茶水从沸腾的壶嘴倾泻成瀑,落地竟化作千万尾银鳞游鱼,溯着月光游向观星台顶的浑天仪。
当三十六洞天的修士举着破煞戟攻来时,章衡正用朱砂笔在《山河社稷图?》上添了笔流云。
画卷突然暴涨三丈,将漫天剑雨尽数卷入空白处,化作青绿山水间几笔淡墨。
“诸位可知何为永动?“他转身时鹤氅翻涌如云海,腕间玉琮坠着的银链叮咚作响,“不是灵力不绝,而是天地本就是张绷紧的弓——“话音未落,七十二盏长明灯突然同时熄灭,整座道观陷入绝对的黑暗。
但黑暗只持续了半息。
章衡广袖轻扬,灯芯里迸出的不是火焰,而是液态的星光。
那些光粒在空中凝结成《洛书?》卦象,每个转折处都闪烁着二十八宿的微芒。
攻来的修士们突然发现,自己踏出的每步都在卦象中显出血色轨迹,仿佛早被推演出千世轮回后的结局。
“玄牝造化功不是术法,“章衡的声音混着星砂洒落,“是看透万物本源后,借来的永恒刹那。
“
最骇人的是他论道时的模样。
当辩到“有无相生“时,他会突然扯断腰间玉带。
那些缀满夜明珠的丝绦坠地瞬间,竟化作《十洲记?》里记载的息壤,转眼在青砖缝里长出连绵的昆仑山脉。
待要细看时,山脉又坍缩成他掌心的菩提子,顺着经络游走向丹田——那里隐约可见微型星云在缓缓旋转,每颗星辰都对应着某位飞升者的命宫。
某次与佛门尊者斗法,章衡竟将《金刚经?》诵成剑诀。
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八字落地,尊者金身表面浮现出细密裂纹,裂缝中涌出的不是业火,而是章衡袖中逸散的星辉。
佛珠落地生根的刹那,整座须弥山虚影在经卷上浮现,八宝功德池里游动的却不是锦鲤,而是章衡当年在瑶池见过的文鳐鱼。
暮春某个雨夜,我撞见他在后山埋酒。
青梅酒坛上压着的黄符写着“天宝九载“,正是他状元及第那年。
酒液渗入泥土时,竟催生出半透明的曼陀罗花,花瓣上浮动着《推背图?》第四十五象的谶语。
“当年李淳风说'黑衣作天子',“章衡往我掌心放了粒种子,“可曾想过黑衣指的是星陨?“种子在我手心化作微型浑天仪,晷针正指向紫微垣某颗渐暗的辅星。
直到元符二年的惊蛰,章衡在煮茶时忽然停手。
沸腾的水面映出他鬓角新添的霜色,手中茶筅在青瓷盏划出北斗吞狼的卦象。
“该去填那本《编年通载》的终章了。
“他起身时,观星台顶的铜晷突然投射出千年后的光影——有飞船掠过汴京宣德门的琉璃瓦,而章衡的鹤氅正化作数据流消散在量子涨落中。
茶盏里最后一滴水珠坠地时,我分明听见玉琮里传出天外星系的引力波频率。
汗青编章衡诗号:汗青淬笔断春秋,铁律悬衡镇九州。
半卷丹墀藏剑履,一编星斗锁金瓯。
“或者,我们干脆组团去吧。
”
“那也没有胜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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