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我怕你会伤心……”
德妃面露讶然,终于明白过来,先是熨帖,转而哑然失笑:“你阿耶要是得一辈子守着一个人,那还有我们娘俩什么事?人不能既要又要啊!”
说的不好听一点,德妃自己就是以妾侍的身份进宫的,转而因为作为天子的丈夫又纳了别的妾侍而觉得天都塌了——这得多拎不清啊!
朱皇后这么想想也就算了,人家真的是正妻,出身也好,有那个身份,她算老几啊,敢这么想!
德妃说自己儿子:“我看你就是太闲了,过几天去上学就好了!”
阮仁燧:“……”
阮仁燧因这句话而戴上了痛苦面具。
不想上学……
谁家好人想上学啊……
上学的时间被定在了三月初一,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阮仁燧觉得三月之前的每一天,好像都变得短暂了_(:з」∠)_
春日午后的太阳照在身上,是舒适的暖。
阮仁燧吃了一碗荠菜鲜肉小馄饨,略消了消食儿,就被督促着去午睡了。
德妃没什么困倦,便坐在旁边陪着他,这功夫易女官打外边进来,叫钱氏和张氏两个乳母往外边去歇着,尝一尝初春新下的樱桃。
二月时节,樱桃还是稀罕物,二人谢了她,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等人走了,易女官才低声说:“有件事,还得娘娘来拿主意才是。
”
德妃想起她方才的举动,有所会意:“是钱氏和张氏有什么不妥?”
易女官微微摇头:“外边来报,钱氏的女儿病了,似乎有些不好,您看,是不是要叫她早一点出去?”
宫里边的规矩,乳母们会照顾皇嗣到三岁。
这个三岁,可以是刚满三岁,也可以是三岁零十一个月,并没有十分具体地规定时间。
阮仁燧这会儿快满三岁,平日里早已经不吃奶了,只是德妃看两个乳母照顾得很尽心,孩子也亲近她们,加之马上就开蒙读书了,要去一个不熟悉的环境,就更不愿意急急忙忙把人迁出去了。
她盘算着,等孩子适应了御书房的生活,再叫乳母们离宫也不迟。
只是这会儿……
德妃自己也是母亲,很能明白母亲的心思,当下便道:“既然如此,就给她包二百两银子,让她早点回去吧,这钱算是额外给她的,再叫家里给她个铺子,以后细水长流吃租过日子,毕竟喂养了岁岁一场,不能薄待了她。
”
想了想,又说:“用我的名义,找个太医去瞧瞧,那女孩儿只比岁岁大一岁吧?总也算是缘分。
”
易女官应了声。
又问:“现在就去办?是否要叫钱氏跟咱们殿下辞别?”
德妃道:“说一声吧,陪了他那么久的人一下子走了,要真是不声不响的,他怕也不适应。
”
易女官又说:“那张氏呢,一起离开,还是过段日子再走?”
德妃说:“过段时间再叫她走,别一下子两个人都走了,岁岁不适应。
”
于是等到阮仁燧午睡结束,钱氏便微红着眼睛来跟他辞别。
她说不出什么十分深刻的大道理,只是翻来覆去地嘱咐他:“多听娘娘的话,好好读书,好好照顾自己……”
阮仁燧其实也有些舍不得她。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他并不是真的婴孩,知道这几年钱氏待他是很用心的,虽然这其中多多少少都有些她对于亲生女儿的移情,但是凡事论迹不论心,钱氏已经是个很好的乳母了。
这会儿听她絮絮地叮嘱,也就乖乖点头应了。
钱氏很舍不得他,再三抱了又抱,最后临走之前,又说了一句:“娘娘的脾气,有时候是急躁了一些,但也是为了殿下好,不是亲娘,谁肯废这个心?”
她摸着阮仁燧的头,小声道:“皇后娘娘和贤妃娘娘再如何好,也不是您的亲生母亲。
”
阮仁燧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倒真是惊了一下,略有些讶异地看着她,惹得钱氏微微一笑。
她低声道:“殿下刚出生,我就在喂养您了,知道您聪明,能明白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