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后来......"
"我娘是苏州人,当年跟着戏班子来关东山的。
"刘阿三咬了口红薯,烫得直吸气,眼泪却突然掉了下来,砸在红薯皮上,"我六岁那年,炮楼塌了半边,日军说是民夫故意拆的,把我爹吊在老槐树上......"他的牙齿咬得咯咯响,红薯渣从嘴角漏出来,"我躲在柴火垛里,看见个穿黑棉袄的人举着刀......"
燕双鹰的心脏猛地缩紧。
民国二十一年是1932年,那年步鹰确实在落马坡活动,护民队老人们说过,他单枪匹马端了日军炮楼,还在老槐树上吊死了七个汉奸——其中就有个姓刘的民夫小头头。
"那人脸上有刀疤吗?"燕双鹰的声音像溶洞里的冰泉,冻得人舌尖发麻。
刘阿三的肩膀剧烈地抖了抖,红薯从手里滚到地上,沾了层泥:"左颧骨上有道疤......像条蜈蚣......"他突然抓住燕双鹰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肉里,"燕爷,你说......步鹰为啥要留我半只耳朵?"
篝火的影子在岩壁上晃,把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像两个对峙的问号。
燕双鹰想起第一次见刘阿三时,那家伙缩在伪军堆里,步鹰的刀劈下去时,明明可以直取咽喉,却偏了半寸——那不是失手,更像故意留下的记号。
"你娘知道这事?"燕双鹰捡起地上的红薯,用袖子擦了擦泥。
刘阿三的头垂得更低了,缺了半只耳朵的地方红得发亮:"我娘眼睛没瞎时,总对着张绣着鹰的帕子哭......"他往石缝深处摸了摸,掏出个用塑料袋裹着的东西,层层打开后,是块褪色的苏绣帕子,上面的鹰头绣得栩栩如生,只是左翼被烧了个洞,"她说这是杀我爹的人留下的......"
燕双鹰的手指抚过帕子上的针脚,确实是苏绣的缠针手法,和张木匠草铺前那些破军装上的十字记号如出一辙。
鹰头的眼睛用的是金线,在火光下闪着微弱的光,瞳孔处却有个极小的针孔——这是步鹰的习惯,他绣护民队记号时,总爱在中心扎个小孔,说"鹰得有透气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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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二十一年的冬天,落马坡的民夫里,有个苏州女人带着六岁的孩子。
"燕双鹰的声音突然低了,帕子在掌心攥得发皱,"日军把孩子吊在炮楼顶上,逼女人说出护民队的藏身处......"
刘阿三猛地抬起头,缺了半只耳朵的侧脸在火光下泛着青白:"你怎么知道?"他的牙齿咬得嘴唇淌血,"我娘说,是个脸上带疤的人救了我......他杀了七个日军,把我塞进柴火垛......"
溶洞外的雷声炸得山摇地动。
燕双鹰想起步鹰左肺的枪伤,老人总说那是民国二十一年在落马坡留下的"纪念";想起老人棉袄领口的铜纽扣,上面的樱花刻痕里,总嵌着点苏绣的丝线;想起鹰嘴崖暗河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