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越来越近,冰面被踩得咯吱作响,像口口敲在心头的丧钟。
燕双鹰突然吹了声口哨,是护民队约定的撤退信号。
他把步枪塞给小李,往怀里揣了三颗手榴弹:"带百姓从暗河下游走,那里有个隐秘的出口,通往后山的溶洞。
"他往张木匠手里塞了块怀表链上的铁环,"告诉他们,我会去找他们。
"转身时,他看见父亲刻在表盖上的"小寒"二字,突然想起老人常说的话:"冬天再冷,也冻不死埋在土里的种子。
"
暗河出口的冰面突然炸开。
燕双鹰拉燃手榴弹的引线,趁着烟雾冲出去,落地时刺刀正好捅进个土匪的胸膛。
他的动作快得像阵旋风,步枪的枪托砸断另个土匪的鼻梁,顺手夺过对方的马刀,刀刃劈在胡七的肩膀上,把这人的胳膊齐肩斩断。
胡七的惨叫声里,他看见对方断口处喷出的血在雪地上溅出朵红花,像父亲最喜欢的山茶花。
日军的机枪突然扫射过来。
燕双鹰猛地扑倒在燕彪的头颅旁,子弹打在冰面上,溅起的冰碴像针样扎在他背上。
他用冻裂的手轻轻合上父亲圆睁的眼睛,把人头紧紧抱在怀里,血顺着衣襟往怀里渗,把怀表都浸得发烫。
表盖内侧的"小寒"二字被血浸透,像活了过来,在他胸口突突跳动。
"抓住他!"日军军官的喊声里带着兴奋。
燕双鹰抱着父亲的头颅往枫树林里冲,身后的子弹像追命的黄蜂。
他的腿突然被颗子弹打中,剧痛让他扑倒在地,怀里的头颅滚落在雪地上,正好对着他的脸,仿佛在说"快跑"。
他咬着牙往起爬,手指抠进冻土,拖着条伤腿往前挪,身后的血迹在雪地上拖出条长长的红线,像条没尽头的路。
土匪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燕双鹰摸出最后颗手榴弹,正要拉燃,却被只强有力的手按住。
他猛地抬头,看见张熟悉的脸——这人穿着件黑色的皮袄,脸上的刀疤在雪光下格外清晰,是"死去"多年的步鹰!对方的手指在他伤口上按了两下,动作快得像闪电,剧痛突然减轻了许多:"跟我走。
"
步鹰拽着他往密林深处钻,脚步轻快得不像个老人。
燕双鹰回头望去,看见日军和土匪在枫树林里乱转,胡七举着断臂在雪地里打滚,像条被砍断尾巴的狗。
父亲的头颅还躺在雪地上,被只乌鸦啄了下眼睛,那瞬间,他突然想起小时候,步鹰抱着他在鹰嘴崖上看日出,老人说:"关东山的鹰,就算翅膀断了,也能盯着天上的云。
"
密林深处的山洞里燃着堆篝火。
步鹰把块烤得焦黄的野兔腿递给他,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你爹......是条汉子。
"他往火里添了根松木,火苗突然窜高,映得洞壁上的影子像头展翅的鹰,"我在黑风口看见日军的硫酸罐子,就知道要出事。
晚了步......没救成他。
"
燕双鹰啃着兔腿,肉香却堵不住喉咙里的腥甜。
他望着步鹰脸上的刀疤,那是当年为了掩护百姓撤退,被日军的炮弹片划的,老人当年为了让他心无旁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