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风没有凑过去看平板。
他只是走到自己的数据屏幕前,手指在触控板上轻点几下,调出了周冠宇那一圈的全部遥测数据图。
密密麻麻的曲线和数字,在外人看来如同天书。
他闭上了眼睛。
赛道记忆宫殿瞬间被激活。
世界消失了,喧嚣的车库、凝重的气氛、CEO的注视……一切都化为虚无。
他成了盘旋在加泰罗尼亚赛道上空的一个幽灵,俯瞰着那辆阿尔法罗密欧赛车。
不,他甚至钻进了那辆车里。
他能“感受”到周冠宇在1号弯的晚刹车点,能“听见”轮胎在极限状态下的轻微嘶叫。
他“看”到周冠宇在进入3号长弯时,方向盘一个微乎其微的修正,用一种近乎野性的直觉,抑制住了车尾的不安分。
那种驾驶风格……
不像是学院派的精准和算计,更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在赛道上跳舞的本能。
狂野,大胆,却又在最关键的地方细腻得可怕。
这小子……是块宝。
林逸风睁开眼,眼底的惊愕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人看到猎物时的专注。
罗伯托·奇亚帕悄悄走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焦虑。
“Ethan……现在的情况,媒体会疯掉的。
客户车队比我们快,这……”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引擎冻结的消息一旦被国际汽联官方确认,我们……我们几乎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一整年,我们都得用这台车去比赛。
”
林逸风的视线依然没有离开屏幕上周冠宇的数据。
他当然明白。
客户车队跑出惊天圈速,只会加倍印证一件事——不是法拉利引擎不行,而是法拉利车队的SF1000赛车本身,存在巨大的设计缺陷!
引擎的劣势已经被钉死,如今连引以为傲的底盘和空气动力学,都被人扒光了按在地上摩擦。
前路,已是绝境。
林逸风的指尖,轻轻划过屏幕上那条代表油门开度的绿色曲线。
“罗伯托。
”
他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平静。
“如果引擎不能更快了,如果空力追不上了。
”
他转过头,看着自己的比赛工程师,一字一句。
“那我们就把其他的一切,做到理论上的极限。
”
那一晚,夜幕下的法拉利P房灯火通明。
紧急会议。
长条形的会议桌旁,坐着车队所有核心成员。
比诺托,瓦塞尔,赵思宁,各位总工程师,当然,还有林逸风和今天完成了测试的勒克莱尔。
CEO卡米莱里没有参加会议,但他就在隔壁的办公室里,他的存在感笼罩着整个房间。
气氛压抑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
“我的建议是,放弃传统的平衡策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