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她连忙把礼物捧了出来。
一件是绣着岁寒三友图的酱色护膝,一件是绣着鸳鸯戏水的绿纱肚兜,还有一双黑色绣花缎子鞋,一根刻着四句情诗的并蒂莲金头簪。
她的针线本来就很出色,何况又是精心打造的。
西门庆果然高兴了:“金莲,你真是个人精!这鸳鸯绣得活灵活现的。
”潘金莲也不想斗气,她双手搂过脖子,狠狠在唇上咬了一口。
两人廝磨一会儿,便有点按捺不住了。
她正要关门上炕,王婆跌跌撞撞跑了上来:“大娘子,大事不好了。
刚才有个士兵前来下书,说是武松派他过来的。
”
原来是武松遭了连阴雨,把行程给耽误了。
他怕哥哥担心自己,便让士兵先回来下书。
说路上不太好走,要到中秋前后才能到家,请哥哥不要掛念什么的。
潘金莲一听就慌了神:“王乾娘,这可怎么办啊?如今我和大官人情深似海,一刻也分不开,还请您老人家想个法子。
”西门庆酒也醒了:“是啊。
要是让武都头知道内情,那我们都没有好下场。
”
王婆听了又不紧张了:“看把你们愁的。
那武松就是再有能耐,也不能不让你嫁人吧?武大的‘百日’就快到了,你只要请几个和尚念卷经,再把灵牌一烧,然后就是自由身了。
到时候你爱嫁哪个嫁哪个,谁也管不着。
”
“自古是,‘叔嫂不通门户’,一个小叔子能拿长嫂怎么样?日后要是问起来,自有老身和他周旋,保证不会出岔子。
”听她这么一说,两个人也就放心了。
”
那天他们一直疯到半夜,期间是各种承诺各种保证,哄得潘金莲是心花怒放。
临走他又丢了几两银子,留作请和尚的费用。
随后便让玳安扶他上马,“噠噠噠”地往家里走。
西门庆本来就没醒酒,又跟潘金莲拼了几场,到家已经浑身瘫软了。
具体去了谁的房里,他都没有弄清楚。
睡到后半夜,他实在渴得不行了,这才迷迷糊糊爬了起来。
床边趴着一个女人,睡得七歪八倒的,半边身子都快掉地上了。
这位叫孙雪娥,是先妻陈氏的陪嫁丫环。
陈氏在世时,就被他收用了。
陈氏死后,便负责各房的饮食。
各房要什么饭菜,都由她来安排。
多年来尽心尽责,只盼着能再升一级。
也许是看她可怜吧,西门庆突然开恩了:“你怎么趴在床边?快点上来睡吧。
”孙雪娥连忙去打水,又是洗脸又是洗屁股。
她被冷落大半年了,巴不得能亲近一回。
西门庆还有点不耐烦:“好了。
不要再洗了,赶紧上来吧。
”孙雪娥一听连屁股都没抹净,滴着水就爬上了床。
然后规规矩矩地躺平身子,顺顺从从地分开双腿。
西门庆只是把腿压在身上,头一歪睡得呼声四起。
孙雪娥自然不能乱动,挺着身子硬撑着。
床头的油灯还在亮着,那光焰昏昏黄黄的,就像一只忧伤的眼睛,说不清是感激,还是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