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如同迟暮的挽歌,缓缓沉降。
平台冰冷的金属板面吸附着尘埃和凝固的暗红血浆,露西的身体趴在血泊里,像一具被随手丢弃的残破布偶。
脖颈那触目惊心的折断角度,抽走了最后一丝生气。
不远处,那滩失去了所有蠕动能力、冷却成烂泥状的深灰色生物组织,散发着焦糊和血肉腐败的混合恶臭。
寂静。
绝对的、死透了的寂静,只有机械战士肩部断裂端口处偶尔迸出的能量短路造成的细碎蓝光,和滋滋作响的烧灼声。
它失去了双臂的躯干保持着一种非人的平衡,脚下的反重力悬浮装置发出稳定的低频嗡鸣,带着它开始平稳地移动。
目标明确:实验室深处某个幽暗的撤离通道口。
面甲上那道猩红色的光学扫描束如同索魂的指针,最后一次扫过这片死域:露西的尸骸,污秽的生物残渣,下方坑洞中金属和粘稠物混合的爆裂痕迹。
冰冷的合成音带着程序化的终结感,在空旷中回荡:
“清除目标确认。
熵增核心体确认失活。
污染源头物理隔绝完成。
执行最高序列撤离指令…启动…归零…协…议…”
最后一个词的尾音,在它平滑地滑入撤离通道口那片更为浓稠的黑暗时,被彻底吞噬。
风,不知从哪个破开的墙体裂缝里钻进来,带着外界废墟的冰冷空气,盘旋着。
吹拂过露西沾满污血和灰尘的灰色发丝,拂过她脸颊那道永远无法再愈合的撕裂伤口。
吹动着平台上凝固血泊表面那层薄薄的浮尘。
更深的下方,坑洞深处。
那片深灰色粘质爆裂的核心点,高热灼烧着金属壁,腾起带着金属锈腥气的最后一丝青烟。
熔痕边缘,一些冷却凝结的半流体粘块糊在扭曲的服务器骨架内壁上,像一堆被煮过的污秽油脂。
被爆炸冲击震落的更多金属碎片和渣土,彻底掩盖了那些残迹。
就在这堆新落下的金属碎片和灰烬的最底层,被一块扭曲成L形的厚重合金板死死压住的角落缝隙里,那枚指甲盖大小的“孢子”安静地伏在那里。
冰冷,坚硬。
它似乎与周围的铁锈和凝固的焦糊物彻底融为一体,没有任何生命体征的波动。
只是……
在合金板L形弯曲的阴影内部,孢子紧贴着金属壁的底部,一小片极其微小的表面区域,不知是吸收了周围血污残留的微量水分,还是内部发生了某种肉眼无法察觉的凝缩,渗透出了一层无色透明、近乎无味的……生物冷凝液。
这层液体极其稀薄,仅仅打湿了孢子自身的一小块皮肤和紧挨着的金属壁。
就在这时。
一种微弱到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回响?
不,是呼唤。
……好……黑……
冷……太冷了……
那意识的碎片,如同沉入最底层冰海的萤火,飘忽不定。
没有形体,没有方向,只有最原始的知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刺骨的寒冷。
这是意识的残渣,被反复撕裂碾碎后仅存的知觉核心。
它甚至无法构成“我”的概念,只是被一种巨大的虚无包裹,本能地渴求着“存在”。
然后,像是信号偶然接通,一丝微弱、混乱、却带着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