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到他说话,眸光定格在……那个人身上。
却盏是在看谢弦深。
大学时期身着西装制服的他,和现在的他相比,还挺有反差感的。
有一点一样。
都装,死装死装。
“她在看你。
”却盏发现了新的事,提醒孟撷。
照片中,孟撷所在的队伍有两个女学员,其中一位女学员金发碧眼,明蓝色瞳孔碎闪,仿若人间芭比。
她的眼睛在看向她的右边,越过人潮,是孟撷的位置。
“她是和我同组的队员,Winni。
”
是个漂亮美人。
看孟撷解释慢缓的语速,却盏想,应该不止同组队员这么简单的关系。
她倒也没多问,她不是那么八卦的人。
可到底一想,他们是朋友没错,他感情上的事,她好像一次也没问过。
“你家里人不催你啊?”
“什么?”孟撷没懂。
却盏不知道他是真没听出来,还是装不懂,眼弯浅笑,点明:“催婚。
”
“有催过。
他们倒不是催我赶紧结婚,是催我赶紧谈恋爱。
”
孟撷和却盏同岁,大她一个月。
二十六岁没谈过一段恋爱,他的父母还为此苦恼过,自家儿子长得帅、颜值高、多金有钱,谁能想到在感情方面的经验居然是零。
他弟弟也是,谈起这个,两兄弟只有被说教的份。
“那谈啊。
”却盏不以为意,“这有什么,你也确实该谈恋爱了。
”
“你也催我?”孟撷谐谑。
谈恋爱并非想谈就谈的,双方愿意才行。
而选择,这两个字从来不是被动词,由单向转换成双向也需要时间验证。
“我很喜欢的一幅画。
”
却盏静神倾听。
他说,那幅
画是理想主义画家洛德·莱顿的一幅作品,叫《画家的蜜月》,所绘内容是画家与新婚妻子相互偎靠着,妻子很认真地在观察画家作画的过程。
透过画看,画家和妻子的感情一如相恋般幸福甜蜜。
也可以说,这是他所认为的爱情的模样。
“可是,你还没有从起点向前走,怎么能到终点呢?”却盏不太明白。
简意是,他还没有谈过恋爱,又如何到达他所认为的理想爱情境界。
孟撷:“起点和终点,离得应该不远吧。
”
这是问句,还是陈述句……
却盏蹙眉表示疑惑,似懂非懂,一晚上净聊这些乱七八糟的抽象爱情观了。
她就说吧,感情这事儿麻烦得很。
“你的想法你做主。
”别人的事情,她不多掺和。
“我给自己定过一个期限,三十岁之前。
”
孟撷手掌微曲握成拳,像采访的姿势,也像干杯的手势,“如果你觉得我可以完成,干个杯?”
“当然,干杯。
”她信他。
驻足没多长时间,风又变大了,激起湖潮。
“嘶。
”
眼眶像是被刺了一下,生疼,却盏立马闭上眼缓解痛觉。
“怎么了?”
“不知道,刚才风有点大。
”不适感默然加剧,她忍不住想揉眼,“眼睛里好像进东西了。
”
“没事,缓一会儿就行。
”
“别动,我看看。
”
孟撷圈住却盏的腕不让她揉,越揉,眼睛可能会越疼。
“手放下来。
”
他很轻地在引导她,与她的距离慢慢靠近,相隔寸厘,呼吸也不甚清晰。
脚踝处一片柔软扫过,棉花糖似的,却盏唇线微弯,“好痒。
”
“是Tag的尾巴。
”他仍是耐心地解释。
她问他看到是什么东西了吗,眼睛睁不太开,还是有点疼。
明明很近的距离,他却错失了她的话,屏蔽般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是看着她。
眼前的她长发经风拨乱,浸入绯色的眼尾渐渐湮出泪水痕迹,长睫也被染湿。
这滴泪清浅。
他知道,是被痛觉刺引出来的,可是,他的心脏却像一瞬间被烧热了,似乎在与内心深处的另一个自己顽隅抗衡。
“是根睫毛。
”他再一次阻止了那个自己,而后用干净的纸巾帮却盏弄好,“现在睁开眼睛看看。
”
却盏睁开眼睛,是好多了。
终于重见天光。
然而眼眶仍有点酸涩,泪还不争气地又掉一滴,窘迫得她想笑。
“却盏。
”
有人叫她,声音有些熟悉。
循声而望,她看到谢弦深站在街道里侧的浓荫下,离他们不远。
他第二次叫她的名字。
不同于第一次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