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不比司徒氏,已经归降几十载,慕容氏想要起复,或许还要等十数年。
然而现在,景华琰就愿意给他们机会。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其实本没有汉族异族之分,慕容族长一直忠心勤恳,慕容族上下已融入大楚,为何不能重用?”
听到这里,一贯干脆利落的慕容缨都不由红了眼眶。
“士为知己者死,”慕容缨道,“请陛下和娘娘放心,慕容氏定会肝脑涂地,守护边关百姓。
”
姜云冉握住她的手,说:“等到明年,过了年关之后,陛下会下旨,同样封你为红缨将军。
”
“缨姐姐,你跟司徒姐姐,会成为大楚无数女子的榜样。
”
历史千百年光影里,似乎从来都是一成不变,姜云冉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一手遮天,却能在细微处一点点改变。
水滴石穿,聚沙成塔,终有一天可叫日月换新。
慕容缨大笑一声。
她眼睛明亮,满眼都是对未来的期盼。
“你放心,”慕容缨说,“我跟司徒,我们都会青史留名。
”
说到这里,她的目光重新落在姜云冉脸上。
“云冉,你会比我们书写更浓墨重彩的故事。
”
十一月中,司徒飞鹤出宫。
同日,冯予初被封为博文君,任职工部水利司,督办新设计的灌溉水车。
三日后,冯予初出宫,与她一起低调出宫的,还有崔金珠。
她给宫里的宫人们一人发了一荷包金珠,兴高采烈离开了长信宫。
人都离开了,长信宫显得更冷清了一些。
十一月底,谋逆案所有涉案之人问斩。
菜市口的血一层又一层,已经白发苍苍的阮忠良跪在阴云之下,看着台下的芸芸众生。
恍惚之间,他仿佛回到了五岁。
刚被学堂的先生训斥,他心里不忿,独自在家中偏僻的思过斋发呆。
一道高大的人影突兀出现在他面前。
声音犹如金银珠宝,蛊惑人心。
“你想要成为人上人吗?”
阮忠良闭了闭眼睛。
他想。
即便重新来过,他也同样会坚定点头。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阮忠良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就是这么一个自私贪婪的人。
命签落地。
凌厉的声音响起:“问斩!”
刀锋闪过寒芒,一刀下去,世界归于平静。
第二日,夏岚来到诏狱。
在阴暗的牢房之中,她看到了骨瘦如柴的阮含珍。
看到夏岚,阮含珍却很平静。
“轮到我了啊。
”
一杯毒酒,了结了她短暂的一生,另一间牢房里,梅辰君也随她而去。
诏狱最深的牢房里,沈秧轻轻哼着一首歌谣。
她跪在唯一的亮光之中,头发花白,已行将就木。
“月光花,亮堂堂,照人心里暖洋洋。
”
她的声音颤抖,身形摇晃,对于死亡终究恐惧。
忽然一股冷意席卷心头,无数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你该死,你该死,你该死。
”
那是她害死的人们,来找她索命了。
沈秧猛地睁开眼睛,惊恐大喊:“不!”
然而她再也没有机会挣扎。
手起刀落,血溅满地。
这个在玉京掀起数次腥风血雨的女子,终是在惊恐中被问罪。
第二日,玉京又落一场大雪。
飞扬的白雪覆盖大地,掩盖了所有的离愁苦难,扫平了所有的恩怨情仇。
大雪纷飞,新生来临。
十二月末,玉京到处喜气洋洋。
飞鸾宫中,姜云冉挺着个大肚子,还在忙碌正旦宫宴。
仁慧太后和贵太妃都劝她,姜云冉却拍着肚子说无事。
尚在斋宫的皇帝陛下都要坐不住,若不是孝亲王拼命拦着,都要坏了规矩。
就在众人心惊胆战之中,元徽七年在一个大晴天中来临。
这一日,姜云冉身穿大礼服,坚定陪伴在景华琰身边。
无论祭天还是祭祖,都有这位皇贵妃娘娘的身影。
元徽七年正月初三,一大早,姜云冉就醒了。
她慢慢坐起身,倏然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
景华琰正要给她端水,就听到姜云冉平静的声音:“陛下,我要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