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用说这些虚话,如今阮大人落到这个地步,想必也不甘心。
”
阮忠良声音低沉,有着清晰的无奈:“不甘心又如何?皇命难违。
”
萧十三冷笑一声:“谁说的?”
“这个皇命难违,那换一个呢?”
阮忠良心神俱震。
他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萧十三。
萧十三的脸上依旧还是那个和煦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冰冷。
“阮大人别装了,这么多年,你没有猜出来吗?”
“若不想着从龙之功,你可不会多年来心甘情愿,唯主上马首是瞻。
”
阮忠良顿了顿,这一次没有开口。
“怎么,不敢?”
萧十三叹气道:“你若是不敢,我回去就禀报主上,说你即刻退出,以后……”
“就全靠你自己了,阮大人。
”
“难道你很喜欢这东阳御马监吗?”
阮忠良猛地站起身来。
因为动作太猛,身后的椅子发出刺耳声响。
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截了当开口:“阮某,誓死追随主上!”
萧十三慢慢收回脸上的笑容。
他那双淡漠的眸子愣愣睨着阮忠良,过了许久才道:“欢迎阮大人。
”
当夜,阮忠良同耿管家在房中密谈许久,星夜时分,耿管家踩着夜色离开小院。
侧厢房中,阮含栋坐在漆黑的屋内,安静听着外面的脚步声。
直到那声音远去,他在黑暗中慢慢勾起一抹嘲讽笑容。
“终于。
”
此时的东阳围场,畅春芳景之内,姜云冉正靠坐在贵妃榻上,慢条斯理做着针线。
她做的是一双棉袜,针脚细密,做得分外认真。
殿阁中灯火通明,宫人安静无声。
红袖端着热茶过来,放到桌上:“娘娘,陛下一早就送了口谕过来,让娘娘先行安置。
”
姜云冉放下针线,轻轻抚摸了一下肚子,抬眸看向大开的竹纹窗。
窗外是荷花摇曳。
从这个位置,能看到芳景书斋过来的那扇垂花门,若景华琰归来,能第一时间知道动向。
此刻,那扇门紧紧阖着,良人尚未归来。
“我倒是不困。
”
她下午睡了许久,这会儿的确很是精神。
红袖看她面色如常,便没有再劝。
姜云冉问她:“她们都安置了?”
“安置了,娘娘放心吧。
”
姜云冉颔首,她靠在椅背上歇了一会儿,便继续做针线。
她让红袖搬来绣凳,跟她说着话。
红袖说:“娘娘的手艺比以前还要好了,这针脚真是整齐。
”
姜云冉笑了一下,她说:“我时间多,想做便做,想歇就歇,自然做的好。
”
的确是这个道理。
红袖就笑着说:“奴婢不行,奴婢老是静不下心来,手艺倒是退步了。
”
“以后不那么忙了,就能练回来,”姜云冉说,“你如今这么忙碌,还能不忘手艺,可见的确是真心喜爱。
”
两个人正说着话,垂花门处忽然传来吱嘎一声。
姜云冉下意识往前方看去,就在窗户的缝隙里看到景华琰熟悉的身影。
隔着游廊花窗,隔着荷叶田田,两人却准确寻到了彼此的身影。
四目相对,温柔无言。
景华琰对姜云冉颔首,大步流星往回走。
人未至,声先行:“今日下午又睡足了?”
姜云冉笑着起身,站稳之后才往前行去。
景华琰踏入凉爽的寝殿,没有立即靠近姜云冉,先去隔间洗漱更衣。
“睡足了,左右无事,就等一等陛下。
”
姜云冉站在隔间外,看着他干脆利落洗漱。
宫人都退下去,这会儿也不用伺候。
“等我做什么?”
景华琰仔细擦干净手脸,又把外衫换下,只穿着素白中衣同姜云冉回到寝殿。
“等着陛下回来,好暖一暖床。
”
景华琰愣了一下,随即便笑出声来。
他握住姜云冉的手,低下头抵住她光洁的额头。
“边关暂时还稳得住,”景华琰说,“朕也稳得住。
”
“阿冉不用忧心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