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湾的腥风卷着冰碴子往领子里钻。
陈志远踩着码头湿滑的青苔,看着渔民老孙头将一筐筐发臭的带鱼倒进海里,灰白的鱼肚在墨绿的海面上翻腾,像一片片裹尸布。
"全完了......"老孙头的手在发抖,指缝里嵌着鱼鳞和冰碴,"头天晚上还好好的,运到省城就这德性。
收购站不要,饭店也不要......"老人突然蹲下来,抓起一条烂鱼砸向岸边,"三百块钱啊!我孙子看病的钱!"
腐烂的鱼尸在陈志远脚边爆开,脓液溅上他的皮鞋。
他蹲下身,与老孙头平视:"从这儿到省城多远?"
"百八十里地。
"老孙头用袖子抹了把脸,"用冰镇着,可这鬼天气......"
陈志远望向码头其他渔民,几乎每家都在倒鱼。
有个年轻女人一边倒一边哭,她怀里的小孩吮着手指问:"妈,咱不吃鱼了吗?"
回程的吉普车上,陈志远一直没说话。
副驾驶的周雅翻着采访本:"我问过了,整个渤海湾每年因为运输腐烂的海产品损失上千万。
去年有批对虾,本来要出口日本......"
"冷链。
"陈志远突然说。
"什么?"
"冷链物流系统。
"陈志远眼睛发亮,"从捕捞到销售全程低温。
美国四十年代就有了,日本六十年代普及。
"他猛地拍了下方向盘,"我们得建这个!"
周雅疑惑地看着他:"可是志远,咱们连冷藏车都没有......"
"马上就会有了。
"
三天后,陈志远站在县郊一座废弃的肉联厂冷库前。
铁门上的锁锈死了,张建军直接用钢钳拧断。
推开门的瞬间,霉味混着氨水的刺鼻气息扑面而来,昏暗的库房里,巨大的氨制冷机组像头沉睡的钢铁怪兽。
"这玩意儿比我爷爷都老。
"张建军踢了踢锈蚀的管道,"苏联援建的,至少二十年没用了。
"
陈志远却如获至宝,抚摸着机组上模糊的俄文铭牌:"能用吗?"
"给我三个月,再加五万块钱。
"张建军摘下手套,"不过志远,你想清楚,这行当水太深。
我听说赵建国的小舅子垄断了全省冷藏车配件......"
"所以更要干。
"陈志远的目光扫过结满蛛网的库房,"先改造这个冷库,再搞冷藏车。
一年之内,我要让老孙头的带鱼鲜着进省城!"
改造工程比想象的更艰难。
氨制冷系统年久失修,张建军带着五个工程师吃住在工地,图纸画了又改,改了又废。
第一次试机时,一段老化的管道突然爆裂,喷出的氨气让三个工人当场昏迷,幸亏秦雪带着防毒面具冲进去救人。
事故发生后,县安监局贴了封条。
陈志远在工地外蹲了一夜,清晨时发现张建军偷偷钻了进去。
"你疯了?"陈志远追进去拽他,"不要命了?"
张建军满脸油污,眼睛却亮得吓人:"志远,我发现个宝贝!"他指着爆裂的管道断面,"你看这管壁厚度,老毛子的工艺真他妈扎实!我算了下,如果改用氟利昂,把压力提高百分之二十......"
两个月后,改造后的冷库重新开机。
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