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打在知青点旧食堂的瓦片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陈志远站在门口,看着村民们三三两两撑着油纸伞、披着塑料布往这边走,泥泞的土路上留下一串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他抬手看了看腕上的上海牌手表——这是他用第一批国库券赚来的钱买的——离预定开会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但院子里已经挤满了人。
"志远哥,人都来得差不多了。
"苏晓梅从身后走来,手里抱着一摞油印的宣传单,发梢上沾着细小的雨珠。
她今天穿了件浅蓝色的确良衬衫,衬得肤色越发白皙,与三年前那个扎着麻花辫的村姑判若两人。
陈志远点点头,接过她手里的材料:"老支书那边打过招呼了?"
"爹说这是好事,大队部全力支持。
"苏晓梅压低声音,"不过刚才我来的时候,看见赵建国的侄子赵大强在村口拦着人说话,怕是没安好心。
"
陈志远眼神一凝,随即恢复如常。
自从他的辣椒酱厂去年利润突破十万,成为县里第一个"十万元户"后,赵建国那伙人的小动作就没断过。
从原料卡脖子到散布谣言,手段层出不穷。
"没事,咱们用事实说话。
"他拍了拍苏晓梅的肩膀,转身走进屋内。
旧食堂里挤了上百号人,长条板凳上坐满了,后来的人就蹲在墙根。
男人们抽着旱烟,女人们纳着鞋底,孩子们在大人腿间钻来钻去。
见陈志远进来,嘈杂的议论声渐渐平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年仅二十四岁的年轻人身上。
"各位叔伯婶子,兄弟姐妹,"陈志远站到一张木桌上,声音洪亮,"今天请大家来,是要商量一件大事——怎么让咱们红旗大队出三十个'万元户'!"
话音刚落,屋里"轰"地炸开了锅。
万元户,这个在1983年还只存在于报纸上的名词,对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来说,简直像天方夜谭。
"安静!安静!"老支书苏大强敲着搪瓷缸子,"听志远把话说完!"
陈志远从兜里掏出一叠钞票,崭新的十元大团结在煤油灯下泛着青光。
"上个月,咱们村的瘸腿老杨头,靠养了五头猪,净赚一百零八块六毛!"他把钱递给坐在前排的一个跛脚老汉,"杨叔,您自己跟大家说说。
"
老杨头颤巍巍地站起来,黑红的脸膛上皱纹都在发光:"我老汉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这么容易的钱。
志远给猪崽,给饲料,还派人教咋养。
猪病了有兽医看,养大了他全收,我就出把力气......"
"骗人的!"一个尖利的声音打断老杨头。
赵大强挤到前面,吊梢眼里闪着恶意,"我表舅在县畜牧站,说下半年猪价要跌一半!到时候你们血本无归,可别怪没人提醒!"
人群骚动起来,几个已经站起来想报名的村民又犹豫着坐了回去。
陈志远早就料到这一手,不慌不忙地从文件袋里取出一张纸:"这是我跟县食品公司签的保底收购合同,白纸黑字盖着公章。
不管市场价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