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罐摔碎的声音像记枪响。
陈志远眼睁睁看着苏晓梅母亲给的辣酱在地上溅开,鲜红的酱汁在泥地上画出诡异的图案,仿佛某种古老符咒。
"完了..."他蹲下身,手指悬在酱汁上方。
这罐辣酱是前天苏母送的,据说是祖传配方。
他本想研究下能否商品化,现在全毁了。
"别碰!"苏晓梅冲过来拽开他,"会辣眼睛的!"
确实,空气中已经弥漫着刺鼻的辛辣味。
陈志远连打三个喷嚏,泪眼朦胧中看到酱料里除了辣椒,还有豆豉、蒜末和一些认不出的香料。
前世他靠辣酱生意起家,对配方异常敏感。
"你娘说过配料吗?"
苏晓梅正用灶灰盖住酱汁,闻言摇头:"只说是外婆传的。
"她突然压低声音,"其实...我偷偷抄了份。
"
陈志远猛地抬头。
少女从怀里掏出张油纸,上面密密麻麻记着配料比——字迹工整得像印刷品,完全不像个村姑的手笔。
"周校长教我的。
"苏晓梅似乎看出他的疑惑,"他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
阳光透过窗纸,在油纸上投下模糊的光斑。
陈志远如获至宝地捧着配方,前世商业直觉嗡嗡作响——这个配方比他记忆中的任何辣酱都复杂,光是香料就有八种!
"能再做一罐吗?"他急切地问。
苏晓梅咬了咬嘴唇:"缺几味料...得上山采。
"
说干就干。
当天下午,两人就背着竹篓上了后山。
秋日的山林色彩斑斓,苏晓梅灵活地穿梭在灌木间,不时弯腰采摘各种野草。
陈志远笨拙地跟着,很快就被落下一大截。
"这是山胡椒,这是野葱..."苏晓梅如数家珍地展示收获,"最关键是这个——"她拨开一丛荆棘,露出几株紫色小花,"地椒,只有北坡才有。
"
陈志远想帮忙,却被刺扎得满手血珠。
苏晓梅无奈地摇头,抓过他的手仔细挑刺。
少女的指尖粗糙却温暖,触碰间有种奇异的酥麻感。
陈志远突然想起前世某个商业伙伴的话:最赚钱的生意往往来自最土的办法。
日落时分,他们满载而归。
苏晓梅家灶房里,各种原料摆了一桌子。
按配方要先将辣椒晒干,但现在等不及了。
陈志远提议用火烤,结果差点把厨房点了。
最后还是苏母回来救了场,三下五除二处理好原料,但拒绝参与"实验"。
"糟蹋粮食。
"老太太嘟囔着走了,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真正的挑战在研磨环节。
石臼太重,陈志远捣了几下就手腕发酸。
苏晓梅接过木杵,动作娴熟得像做了半辈子。
汗珠顺着她鼻尖滑落,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陈志远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擦,指尖触到皮肤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
"我...我去找糖。
"苏晓梅慌乱转身,撞翻了盐罐。
按配方需要红糖,但供销社早就断货了。
陈志远摸出半斤粮票,去黑市换了二两白糖——这在前世看来简直荒谬,白糖居然要用粮票换!回程时路过卫生所,他灵机一动,用两包大前门换了瓶医用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