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得深沉。
“有兵权,有财权,有治权。
皇爷爷,这三者合一,在一个藩地之内,王爷之令,与朝廷之令,孰轻孰重?久而久之,藩地之兵,只知有王,不知有帝;藩地之民,只知有王府,不知有朝廷。
这便是一个个实质上的国中之国啊!”
朱元璋的呼吸,不自觉地粗重起来。
他盯着沙盘,仿佛看到的不再是模型,而是一个个拥兵自重,割据一方的儿子们。
朱雄英没有停下,他要构建一个让朱元璋无法反驳的逻辑闭环。
“皇爷爷或许会说,父子之情,手足之义,可以约束他们。
诚然,诸位王叔对皇爷爷您,对父王,自然是忠心耿耿。
可一代之后呢?两代之后呢?”
他拿起代表燕王的棋子,放在了棋盘的一侧,又取过一枚空白的棋子放在北平。
“百年之后,新燕王与京城里的新君,是从小一同长大的兄弟吗?他们之间的情谊,还剩几分?届时,藩王之制已历百年,尾大不掉。
新君欲行新政,或稍有削藩之意,藩王们会如何想?他们会觉得,这是朝廷要夺走他们祖辈传下来的基业!到那时,他们据雄关,拥重兵,距京师不过月余马程。
只需一个‘清君侧’的借口,天下便会狼烟四起!”
“汉景帝削藩,引发七国之乱。
晋武帝身后,诸王争权,引发八王之乱,最终导致五胡乱华,衣冠南渡。
历史的轨迹,何其相似!”
朱雄英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响,字字诛心。
“皇爷爷,这不是人心之过,而是制度之祸!我们今日亲手建立的这套内藩制度,就如同一个精巧的牢笼,将我们的子孙后代困在其中。
笼中的猛虎,要么被饿死,要么就必然会冲破牢笼,噬主求生!我们给他们的权力越大,这头猛虎就越强壮;他们距离中原腹地越近,这牢笼就越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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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封,必为寇!”
最后四个字,掷地有声,宛如惊雷。
朱元璋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颤,脸色在烛光下变得煞白。
他一生杀伐决断,自信能掌控一切,可朱雄英描绘的这幅百年后的凄凉景象,却让他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他不是没想过这些,但从未有人敢如此赤裸裸、如此系统地将这层窗户纸捅破。
他原以为靠着朱家血脉和严苛的家法就能镇住一切,但此刻,他引以为傲的制度设计,在历史的铁律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大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朱元璋缓缓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负手而立,凝望着殿外深沉的夜色,一言不发。
他的背影,第一次在朱雄英面前,显出了一丝落寞与疲惫。
他奋斗一生,难道就是为了给子孙埋下自相残杀的祸根吗?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依你之见,又当如何?不分封,则边防空虚。
分封,则终将为祸。
此乃两难之局,无解之题。
”
朱雄英知道,最艰难的一步已经迈过去了。
皇爷爷已经从愤怒的情绪中走出,开始真正思考这个问题。
他走上前,与朱元璋并肩而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