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和贫血。
*
太医们诊断为“痨瘵”,方向没错,但他们的治疗,太保守了。
只是一味地用沙参、麦冬、玉竹之类滋阴润肺,却不敢用药攻伐病邪。
这无异于给一座朽烂的木屋刷上新漆,看似光鲜,内里却在被蛀虫啃噬,早晚要轰然倒塌。
“徐太医,”朱雄英松开母亲的手,转过身,稚嫩的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母妃的病,单靠滋补是不行的。
”
徐养善心中一凛,躬身道:“请太孙殿下示下。
”他已经不敢再用“指教”二字,而是用了“示下”。
“母妃体内,盘踞着一股极厉害的‘燥邪’,”朱雄英换上了一套他们能听懂的理论体系,“此邪如同微小的虫豸,名曰‘痨虫’。
它啃噬肺叶,耗损精血。
若只知滋补,无异于饲虫为患。
当务之急,需三管齐下。
”
“三管齐下?”徐养善和几位随侍太医面面相觑。
“其一,清肺杀虫。
”朱雄英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我拟一方,以百部、白及、夏枯草为主药,清热解毒,杀虫止血。
再辅以黄芩、地骨皮,清泻肺火。
此为治其本。
”
他口中所说的几味药,正是后世中医治疗肺结核的常用药,尤其是百部,素有“杀痨虫”之效。
这些药性猛烈,太医们平日里对太子妃这样的金贵之躯,绝不敢轻易使用。
“其二,固本培元。
”他继续说道,“杀虫之药,恐伤正气。
故需另择一处宫殿,须得庭院开阔,日照充足,通风爽利。
母妃每日需在此静养,多晒日光,呼吸新气。
饮食上,停掉那些滋腻之物,改用牛乳、羊乳、血豆腐、清炖的精肉,以血肉有情之品,补养气血。
此为治其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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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更是让太医们目瞪口呆。
痨病之人,最忌风寒,向来都是门窗紧闭,层层包裹。
这位小殿下竟主张通风晒日?还有那饮食,不都是该用燕窝、人参之类的滋补吗?牛乳、血豆腐……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这已经不是医理,而是闻所未闻的养生之道了!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断绝病根。
”朱雄英的目光扫过殿内,最后落在那个用来倾倒痰盂的角落,“母妃咳出的痰血,乃‘痨虫’之巢穴,秽浊不堪。
若处置不当,随风而散,非但于母妃无益,更会殃及旁人。
即刻起,所有痰盂内都需盛放石灰粉,每日一换,换出之物,必须深埋于无人之处。
所有伺候之人,近身时需以三层细麻布掩住口鼻。
母妃所用碗筷,皆需用沸水反复烹煮。
此乃‘洁净之法’,可防‘痨虫’再生。
”
隔离、消毒、加强营养、日光疗法、对症下药……
朱雄英用一套完全符合中医理论外壳的语言,将现代肺结核的核心治疗方案,完整地、系统地、无可辩驳地呈现了出来。
整个寝殿,鸦雀无声。
徐养善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不是听不懂,而是听得太懂了!朱雄英的每一个字,都仿佛一道惊雷,劈开了他固守了几十年的医学观念。
那套“痨虫”之说,那套“洁净之法”,简直是……简直是经天纬地之才才能想出的绝妙理论!
它不仅解释了太子妃为何久病不愈,更解释了为何痨病常常“一门同病”,具有传染性!
“神仙托梦……原来,神仙不仅赐下了救命仙方,更传下了这等旷世医理……”徐养善喃喃自语,看向朱雄英的眼神,已经从敬畏,化为了狂热的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