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带着水泊汉子特有的粗犷与直率。
杨靖闻声,移步至船舷,拱手还礼,声音沉稳清晰,在这开阔水面上传开:
“正是杨某当面。
久闻宋公明头领义薄云天,率梁山泊众位英雄在此聚义,替天行道,扶危济困,威名远播四海。
杨某仰慕已久,今日途经贵宝地,心向往之,特来拜会,以慰渴慕之心。
仓促造访,未及先行投帖拜山,实属失礼,还望李都统海涵,烦请代为通禀宋头领一声。
”
“好说!杨会首稍待!”李俊也是个爽快人,闻言不再多话,抱拳一礼,随即对着水手一挥手。
小舢板在水面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调转船头,如同离弦之箭,眨眼间又消失在茫茫芦苇荡深处,只留下荡漾的水波。
聚义厅·群雄议客
梁山泊聚义厅内,灯火通明。
正中虎皮交椅上端坐着山寨之主,“及时雨”宋江。
左右两列交椅上,依着座次,满满当当地坐着几十位在山寨的头领,个个气势不凡,正是那闻名天下的“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之属。
厅内气氛肃然,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李俊粗声大气的汇报声在回荡。
待李俊将杨靖来意、言语及那艘巨舰“镇海”号的威势描述完毕,退至一旁,宋江环视厅中众兄弟,捋了捋颔下短须,沉声开口:
“诸位兄弟,这杨靖杨会首,不请自来,直入我水泊腹地。
大家且议一议,他此来,究竟所为何事?”
厅中一时寂静。
坐在宋江下首,羽扇轻摇的智多星吴用,眼中精光一闪,率先打破了沉默:
“哥哥,诸位兄弟。
杨靖此人,据多方探报,出身北境边军,乃是一条厮杀出来的好汉。
传闻其军功曾遭人冒顶,一怒之下,竟做下两桩灭门血案,手段狠绝,事后却能全身而退,明面上经营着昌隆号,生意遍及我大宋南北诸路,甚至远通北辽、女真之地,其势力盘根错节,手腕通天,绝非等闲商贾可比。
”他顿了顿,羽扇指向登州方向,“尤为可虑者,是前番登州剿倭之战。
传闻此人不单击溃了来犯倭寇,更率其麾下‘昌隆军’扬帆出海,直捣倭巢,犁庭扫穴!其水上战船之利,兵锋之盛,依小弟之见,当世恐罕有匹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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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娘贼!痛快!真他娘的是个大英雄!”吴用话音刚落,下首便炸雷般响起一声大吼。
只见黑旋风李逵猛地从交椅上跳起,兴奋得满脸通红,蒲扇般的大手拍得胸膛砰砰作响,“杀倭寇!还端了倭寇的老窝!解气!太他娘的解气了!这等好汉,俺铁牛佩服!要是能跟着杨会首一起砍杀,那才叫过瘾!”
“铁牛!住口!休得胡言乱语,冲撞了贵客!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坐下!”宋江脸色一沉,厉声呵斥道。
李逵被大哥一吼,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嘴里兀自嘟囔着“俺说的是实话嘛……”,却也只得悻悻然坐了回去。
一直凝神倾听的玉麒麟卢俊义,此时微微颔首,沉稳地开口:
“宋大哥,吴军师所言甚是,杨靖此人,实力深不可测,其意难明。
然他既已到了我梁山泊门前,依礼求见,若避而不见,反显得我梁山气量狭小,怯于待客。
不如先行请上山来,以礼相待,观其言行,再做定夺。
是友是敌,一见便知分晓。
”
“员外所言极是!”“大哥,见一见无妨!”豹子头林冲、花和尚鲁智深等一众头领纷纷点头附和。
宋江见众意如此,心中也有了计较。
他站起身来,脸上重新浮现出那招牌式的、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朗声道:
“好!众位兄弟所见略同。
远来是客,何况是杨会首这等人物亲临。
我梁山泊岂能失了礼数?传令下去,大开寨门,备齐仪仗!众家兄弟,随愚兄一同出迎贵宾!吩咐后厨,杀猪宰牛,备好酒宴,今日定要与杨会首痛饮一番!”
“得令!”厅中轰然应诺,声震屋瓦。
聚义厅沉重的木门被喽啰推开,阳光涌入,映照着鱼贯而出的梁山群雄,衣甲鲜明,气势如虹,向着那连接着浩渺水泊的寨门大步走去。
山寨码头风云起,战船叩关论归途
暮春时节,梁山泊水寨的风仍带着水汽的凉冽。
山寨码头用粗粝原木搭建,桩子上缠着水藻,几面“替天行道”的杏黄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却掩不住岸边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的肃穆。
宋江身着青色襕衫,玉带束腰,虽面带如常的和煦,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带扣——他身后,卢俊义按剑而立,面如冠玉却眉头微蹙;林冲身披软甲,手中丈八蛇矛的矛尖斜指地面,映着水光一闪一闪;鲁智深的铁禅杖拄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那圆睁的豹眼不住地望向水天相接处,鼻息粗重如雷。
众人皆如宋江一般,翘首望向八百里水泊的入口。
水面上雾气尚未完全散尽,隐约能听见桨橹击水的规律声响,那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来了!”不知是谁低喝一声。
雾气渐散处,五艘庞然大物般的战船破开碧波,如五头钢铁怪兽,缓缓驶入众人视野。
每艘船皆有五根高耸的桅杆,帆布虽未全张,却已显露出遮天蔽日的气势,船身漆成沉稳的玄黑色,吃水极深,目测至少是五千石的大家伙——这等规格的战船,莫说梁山泊,便是大宋水师的主力舰船,怕也难有这般气派。
李俊站在宋江身侧,作为梁山泊水军都统制,他见过风浪,也夺过官船,可此刻望着那战船的龙骨线条、破浪之势,喉头却不由得滚动了一下。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船头那片被油布蒙盖的区域,油布下是棱角分明的轮廓,长条状的弩身、圆鼓鼓的抛石机底座,纵然盖着布,也透着森然的杀意。
“这……这是床弩,还有配重式抛石机……”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一艘船上至少两架床弩,抛石机怕也有……这等军械,岂是寻常豪强能有的?”
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战船的规模。
五艘五千石战船,这不是水匪的劫掠船队,而是五千成建制的水师!他想起梁山泊那些改装的渔船、缴获的漕船,再看看眼前这钢铁般的战争机器,一种源自专业本能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湖水,从脚底板直窜上脊梁。
船头的女儿墙后,站着一列列武卫。
他们身着玄色精钢甲,甲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头盔下的面孔看不清神情,唯有一双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