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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寒门功名喂了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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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刨着地上的干草,右前腿微微蜷缩着,每一次试图踩实地面,都带来一阵痛苦的抽搐,硕大的马头烦躁地甩动。

    一道深可见骨的狰狞刀疤,从马颈斜斜划过后腿,那是战场上替杨靖挡下的致命一刀。

    这老伙计,和他一样,拖着残躯回到了故乡,却未能等来安宁。

     杨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血腥味和肋下的抽痛,赤着脚,踩在冰凉粗糙的泥地上,几步跨到墙角。

    他蹲下身,动作刻意放得轻缓,那双在战场上能拧断敌人脖子的粗糙大手,此刻却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温柔,轻轻抚上乌骓受伤的腿。

    马匹温热紧绷的肌肉在他掌心下微微颤抖,发出一声低低的、带着委屈的响鼻,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他,带着动物特有的痛苦和依赖。

     “老兄弟,又疼了?”杨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砂纸磨过木头。

    他从旁边一个破瓦罐里挖出黑乎乎、散发着浓烈草药味的药膏,小心翼翼、极其耐心地涂抹在那道可怖的伤疤周围。

    药膏触到伤口边缘,乌骓猛地一哆嗦,肌肉绷紧,杨靖立刻停手,用更轻的力道安抚着它虬结的鬃毛,直到那绷紧的肌肉缓缓松弛下来。

    他一遍遍涂抹,粗糙的手指感受着战马滚烫的皮肤和伤疤下骨骼的轮廓。

    这匹沉默的畜生,是他从尸堆里刨出来的,陪着他冲锋,陪着他死里逃生,如今也陪着他在这破败的草屋里,一同忍受着这钝刀子割肉般的等待和无望的疼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忍着点,”他低声絮语,更像是对自己说,“将军的荐书递进去了,再等等…再等等就有好日子了。

    到时候,给你找最好的草料,最暖和的马厩…”这话他自己说得都毫无底气。

    窗外,夜色浓稠得化不开,只有风声呜咽,像无数冤魂在荒野上徘徊。

    杨靖靠着冰冷的土墙坐下,就挨着乌骓,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县衙那扇黑沉沉的大门,不去想门房那张油滑的脸。

    药草的苦涩气味混着马匹的汗味和泥土的腥气,包裹着他,是这寒夜里唯一的、令人窒息的暖意。

     天光艰难地撕开厚重的云层,吝啬地洒下一点灰白。

    杨靖把最后几把还算干燥的草料仔细抖落掉尘土,放进乌骓面前的破木槽里。

    老马低下头,缓慢而认真地咀嚼着,受伤的腿依旧不敢太用力。

    杨靖拍了拍它粗壮的脖子,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浓重湿气的冰冷晨风,似乎想把这股子破屋里的霉味儿和胸口的郁结都冲散。

    该去县衙了。

    明知是徒劳,但不去,就像在战场上放弃最后一丝突围的希望。

     他换上了一身浆洗得发白却还算整洁的旧军袍,这是他能拿出的、最体面的行头。

    对着墙角一个缺了口的破瓦罐里浑浊的水影,他仔细地束好头发,抹平衣襟上每一道能抹平的褶皱。

    副都头的腰牌,那块沉甸甸、边缘早已磨得溜光的黄铜牌子,被他郑重地系在腰间。

    这是他身份的证明,是他在尸山血海里挣回来的唯一凭证。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牌冰凉的表面,上面深深浅浅的划痕,似乎都在无声地讲述着早已被遗忘的搏杀。

     推开吱呀作响、摇摇欲坠的柴门,清晨湿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泥土和远处炊烟的味道。

    他迈开步子,朝着县城方向走去。

    腿伤在湿冷的空气里隐隐作痛,每一次迈步,都牵扯着肋下的旧伤,步伐因而不自觉地有些沉重和拖沓,远不复昔日在战场上的矫健。

     离县衙那条青石板铺就的主街还有百十步远,一股与这清冷清晨格格不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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