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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寒鸦栖枯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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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像是有人用一把钝锈的斧头,一下下劈凿着他的脑壳,每一次沉重的敲击都伴随着无数尖锐的碎片在颅内飞溅。

    陈默——不,此刻占据这具躯壳的混乱意识还无法完全确认自己是谁——在一种黏稠的、令人窒息的黑暗中猛地睁开了眼睛。

     视线模糊,像是隔着一层污浊的油脂。

    几缕灰败的光线,艰难地从头顶一处破瓦的缝隙里挤进来,勉强勾勒出这个狭窄空间的轮廓。

    低矮,压抑,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腐的、难以形容的复杂气味——是潮湿泥土的腥气,是木头朽烂的霉味,是某种廉价油脂燃烧后残留的呛人烟味,还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活人的汗馊气。

     他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腔深处隐隐的闷痛。

    喉咙干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火烧火燎。

    他试图撑起身体,却发现这具身体软得如同煮烂的面条,手臂酸软无力,仅仅抬离那硬邦邦的床板寸许,就颓然落下,砸起一小片浮尘,在微弱的光柱里惊慌地舞动。

     “呃……”一声压抑的呻吟从他干裂的嘴唇间逸出,嘶哑得不像人声。

     就在这痛苦挣扎的间隙,一些不属于他的、冰冷杂乱的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蛮横地冲进他混乱的意识里: 陈墨。

    一个名字,带着泥土和笔墨的滞涩感,死死烙印下来。

     武朝。

    一个庞大王朝的名号,遥远、陌生,带着铁锈和旌旗猎猎的沉重威压。

     陈家村。

    云雾山脚,穷乡僻壤,像被世界遗忘的苔藓。

     父母双亡。

    模糊的棺椁影子,凄厉的唢呐声,最后是两座孤零零的荒坟。

    刻骨的悲凉瞬间攥紧心脏。

     体弱多病。

    常年缠绕的咳嗽,骨头缝里透出的寒意,一碗碗散发着古怪气味的苦涩药汤。

     寄人篱下。

    一张刻薄寡恩的妇人脸,三角眼,薄嘴唇,吐出的字眼比腊月的冰棱子还冷。

    一个模糊的、总是蹲在墙角沉默抽烟的男人侧影。

    冰冷的灶台,永远吃不饱的粗粝饭食。

     书生。

    几卷翻烂的、散发着霉味的线装书,一支秃了毛的毛笔,一方粗糙的砚台。

    手指上洗不掉的淡淡墨痕。

    这似乎是这具身体唯一的价值标签,也是沉重的枷锁。

     “陈家村……陈墨……书生……”他(陈默)在心底艰难地咀嚼着这些信息碎片,每一次触碰都带来一阵尖锐的眩晕。

    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恐惧如同两条毒蛇,缠绕住他刚刚复苏的意识。

    这不是他熟悉的世界!这不是他的身体!他像是一个被强行塞进陌生皮囊里的囚徒,灵魂在狭小的空间里徒劳地冲撞,发出无声的尖叫。

     “我……我是谁?”这个问题在混沌的脑海里反复冲撞,却撞不破那层厚厚的、名为“陈墨”的迷雾。

    属于“陈默”的记忆被死死地隔绝在某个遥不可及的地方,只剩下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强烈的“错位感”和“不属于感”在疯狂叫嚣。

     就在这时—— “嘎——!” 一声突兀、嘶哑、带着不祥意味的啼鸣,毫无预兆地刺破了土屋内外沉重的寂静。

    那声音近得仿佛就在耳边,带着一种穿透腐朽的锐利。

     陈墨(陈默)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是本能地,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颈,望向那唯一的光源——破瓦缝隙下的那扇小小的、糊着发黄窗纸的窗户。

     窗纸早已被风雨侵蚀得千疮百孔,像一张布满泪痕的脸。

    透过那些孔洞,他看到了。

     窗外,一株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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