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医生眼神里的东西——不是同情,更不是惋惜,而是医生看一个即将报废的残次品零件的、纯粹的、冷酷的效率评估。
没有想象中的崩溃大哭,也没有发疯撞墙。
叶晓只是靠在医院冰冷的墙壁上,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他慢吞吞地从地摊外套的兜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红塔山,抽出一根叼在嘴里。
打火机“咔哒”一声,橘红的火苗照亮了他麻木的脸。
狠狠吸了一口,劣质烟草的辛辣直冲肺腑,呛得他眯起了眼。
“啧……”浓重的烟雾从他鼻腔里喷出来,“真他妈的……草。
”他声音沙哑,像砂纸在打磨生锈的铁管,“老婆没讨到,娘们儿小手都没摸过几回……混了小半辈子,临了还成了废物中的报废品。
”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老天爷这是……赶工期催命呢?”
他仰起头,想冲着那片灰蒙蒙的城市天空骂几句脏话解恨。
可目光却在抬头的瞬间凝住了。
天穹之上,城市的霓虹遮掩不住的地方,竟有稀稀落落的几点星子,顽强地亮着。
“呵……”叶晓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咕哝,到嘴边的脏话又噎了回去。
小时候,爹妈就骗他说,死了的人会变成星星。
“……还是不骂了,别骂到自己爹妈头上……回头变星星了还得挨顿揍……哈哈。
”
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脑子里走马灯似的闪过红烧牛肉面、蜜雪冰城、游戏里的连杀播报、大街上裙角飞扬的姑娘们……还有那么多好吃的没尝过,那么多风景没看过,那么多妹子……真TM亏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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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他又狠狠嘬了一口烟屁股,弹掉烟灰,“认栽。
好歹……能喝顿安生的酒。
”
他掏出手机,找到那个熟悉的号码——马云国,他铁瓷,从穿开裆裤玩泥巴就混在一起的好大儿,上网打屁,泡脚按摩,革命情谊深厚。
虽然自从他送了外卖,联系确实少了点。
电话拨出去,漫长的“嘟…嘟…嘟…”声在耳边响着,像钝刀子割肉。
一直响到自动挂断。
无人接听。
叶晓愣住了。
胸中刚刚被烟压下去的那股邪火“腾”地又烧了起来!所有人都可以不接电话,唯独你马云国不行!
“好你个大儿!翅膀硬了?!当爹的电话都不接了?!”叶晓收起手机,咬牙切齿,把那份宣告死刑的报告胡乱塞进兜里。
他知道那小子八成躲在哪个黑网吧里,化身“中国机长”开飞机呢!必须去逮个正着!今天这酒钱,非得让这小子放血不可!
脑子里已经开始想象马云国被“慈父”从电脑前揪起来、一脸肉疼地捂着钱包付账时的表情。
这画面感让叶晓惨淡的脸上竟扯出一点扭曲的笑意。
当然,想归想。
儿子买单?不存在!从来只有爸爸请儿子吃饭!规矩不能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