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们走,"我哀求,"你说过我可以离开。
"
"你当然能。
但它得留下。
"
"她是我姐姐!"
"顶多是碎片。
你带不走。
"
流放者举起骇人的狼牙棒,蓝焰在棒头燃烧,与他眼中的火光同色。
我闪电般抽出长弓,三箭连发钉入他肩膀。
他毫无反应。
狼牙棒开始在他头顶盘旋,第一圈转完时我又射出三箭,箭矢没入他脖颈。
滚烫液体顺着巨人身躯流淌,灼烧着焦土。
他依然无动于衷。
当狼牙棒第二次划过他恐怖的头颅,我抽出腰间匕首全力掷出。
利刃旋转着刺入他胸口的虚无——连片刻停顿都没能换来。
但这一击本就不是为我。
狼牙棒朝着她砸下。
带刺的锤头劈开浓稠的灰烬空气,我扑向她。
奔跑的速度永远赶不上重锤坠落,它径直穿透她发光的灵魂。
有一瞬间她只是站着,随后突然捂住心口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接着她摇晃起来。
我真蠢。
一直都这么蠢。
出于习惯,出于多年养成的愚蠢本能,我的细长手臂早在她踉跄前就伸了出去。
就像童年时在喧嚣城市里那样,就像未来还充满可能性的那些日子里那样,我接住了她,把她从开裂的大地边缘拽回来。
她在我怀中抬起灰色的眼睛,那里面突然盛满了我读懂的痛楚与领悟。
"不,不,不!"我哭喊着,"没事的,都会好的...我不是...埃洛米娅!我不是故意的,这只是个意外,只是瞬间的差错..."
铅灰色的天空爆发出雷霆般的狞笑。
我扭头看见流放者正弯腰捧腹,布满符文的膝盖支撑着前倾的身躯,站在龟裂的大地上狂笑不止。
"为什么?"我对他嘶吼,"为什么要给我希望?既然要再次夺走,为何要把她还给我?"
被诅咒的守卫咂了咂舌,露出参差不齐的獠牙:"我想看你失败的模样。
在这注定湮灭的魂灵国度里,我见证过无数失败。
守望者的预言改变不了什么——你注定一事无成。
你什么都不是。
但更重要的是..."他俯身凑近,"我的小鱼儿该明白真相了:家人终将令你失望。
血缘是场瘟疫,总会带来幻灭,而你刚才完美证明了这点。
游戏结束了,凡人。
"
勇毅的呼吸变成破碎的抽噎。
她吸入的不是空气,是血与爱的混合物。
她没有挣扎,反而更用力地抓住我,手掌贴着我的脸,仿佛要用最后力气记住我的轮廓。
她颤抖的指尖和逐渐失焦的灰眼睛都在诉说:她对爱的渴望胜过生命本身。
当目光掠过流放者时,那片银灰色瞳孔里终于浮现出恐惧。
"放开我吧,"她轻轻说,指尖缠绕着我的发丝。
"我做不到,"我哽咽着,"他说得不对...永远都不对。
我是你姐姐啊,我们本该在一起...没有你,我算什么?"
可她只是悲伤地摇了摇头,稚嫩的眼眸里泛起记忆的涟漪。
"你不能带我走...这里的法则不允许..."她的呢喃轻得像雪落。
我哭到泪水干涸,死死抱着她不肯松手,甚至当埃洛米娅冰冷的蓝手穿透我的胸膛向后拖拽时仍在挣扎。
"不,我们不能这样结束。
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这个故事是假的...明明该有美好结局的..."
但奇迹没有发生。
或许从来就不可能发生。
我感到自己正在消散。
遥远的雪穿过灵魂的触感如此清晰。
尚未完全褪去的残影中,我看见雪地里两尊悲伤的雕像,看见自己抱着姐姐的身影越来越小——仿佛正飞向山巅的日月,成为俯瞰人间的幽灵。
不。
我绝不要这样告别。
我笑了。
强迫自己笑了。
至少能给她这个——就像从前那样。
笑声空洞破碎,但终究是笑声。
我吻了吻她的鼻尖。
随着这个约定,魔咒解除了。
勇气颤抖着闪烁起来,最终化作水晶碎片从我指间滑落,乘着气流飞旋上升。
她又变回那道轻盈的银光,在风涡中飘摇着,飘向那个守望她的巨人...永远快我一步,永远在前方,穿过苍白的云流,径直落入他等待的掌心...
……当我的部分灵魂被那只冰蓝之手拖拽着穿过世界之纱,重返温暖而沉重的人世时,最后的视野里仍旋转着那片绝望之境的荒原——无垠的虚无,猩红与铅灰交织的受难荒漠。
而我们曾行走、奔跑、跪倒、战斗与哭泣的土地上,从黑塔边缘到诀别之处,竟蜿蜒盛放着野白玫瑰与猩红吸血花,在饥渴的焦土上连成璀璨星河,宛如一条精致扭曲的深河故道。
醒来时,唯有这幅图景烙在心头。
那些野蛮缠绕的艳丽花朵,倔强地开在拒绝它们的土地上。
可这般景象我曾在何处见过?记忆碎成雾气消散,只留下半身冻僵的我倚着石像——那位长角悲戚女子的雕像。
我徒劳抓取记忆残片,它们却愈发稀薄。
究竟为何踏上这旅程?为何抛下战争与子民?世上还有什么更重要的?
但心脏只回应同一个答案:梦境里盘旋的猩红,永恒绽放的吸血藤。
冻僵的指尖划过雕像铭文。
长久凝视后,我扛起行囊走向山下,奔赴盛夏,奔赴力量,奔赴需要我的未竟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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