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带上了无法抑制的颤抖和…哀求?他猛地抓住徐仪华那只冰冷的手,试图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声音嘶哑破碎:“撑住!为了孩子!为了高炽高煦高燧!你给本王撑住!本王…本王不许你死!听见没有?!”
然而,徐仪华的手在他的掌中,依旧冰冷无力。
她的目光开始涣散,仿佛穿透了朱棣,穿透了屋顶,望向了虚空。
唇边那抹苦涩的弧度终于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解脱的平静。
她的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带着无尽的疲惫:
“…好…累啊…”
“…灯油…尽了…”
“…孩子们…交…交给你了…”
话音未落,她那被朱棣紧握着的手,最后一丝微弱的力道彻底消失。
沉重的眼皮缓缓阖上,如同两扇关闭了所有光明的门。
最后一点微弱的呼吸,也彻底停止了。
只有唇边那抹暗红的血迹,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格外凄艳。
她静静地躺在徐妙锦怀里,躺在沉睡的朱高煦身边,如同燃尽了最后一滴灯油的残烛,只留下一缕青烟,在冰冷的空气中袅袅消散。
暖阁内,死一般的寂静。
朱棣紧紧握着那只彻底冰冷的手,高大的身躯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和力气,僵硬地、缓缓地佝偻下去。
他低着头,散乱的黑发遮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表情。
只有那紧握着徐仪华的手,在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着,指关节捏得惨白,仿佛要将那冰冷揉碎。
徐妙锦抱着姐姐尚有余温却已失去生命的身体,如同被抽走了灵魂,呆呆地坐在那里,泪如泉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沉睡中的朱高煦,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在梦中不安地蹙紧了眉头,小手无意识地更紧地攥住了母亲褴褛的僧袍一角。
**四、风雪禅机:灯烬道未空**
庆寿寺,后山禅院。
风雪依旧肆虐,敲打着紧闭的窗棂,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禅房内,一盏如豆的青灯顽强地燃烧着,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着角落的黑暗。
道衍盘膝坐在蒲团上,低垂着眉眼,手中的木槌悬停在光洁的木鱼上方,久久未曾落下。
他那张如同枯树皮般沟壑纵横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陷的眼窝里,幽深的眸子如同两口不见底的古井,映照着跳跃的灯火。
突然,他悬停的木槌,毫无征兆地、轻轻地敲击在木鱼光滑的顶部。
“笃。
”
一声轻响,在寂静的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道衍缓缓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墙壁和漫天风雪,投向了北平城燕王府的方向。
他的眼神深邃难测,没有悲悯,没有哀伤,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阿弥陀佛…”一声低沉的佛号从他干裂的唇间溢出,打破了禅房的寂静。
他缓缓放下木槌,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面前那盏燃烧的青灯。
灯油已见底,火苗微弱地跳跃着,顽强地抵抗着黑暗的吞噬,却已显露出油尽灯枯的征兆。
道衍的手指停留在灯盏边缘,感受着那微弱的温热。
他幽深的目光凝视着那即将熄灭的火苗,如同凝视着命运长河中一颗即将陨落的星辰。
良久,他那干涩的嘴唇微微翕动,声音低沉而缥缈,如同来自九天之外的叹息,又似最冷酷的谶语:
“灯油…已尽。
”
**“…然,修罗道心…火种已成…”**
话音落下的瞬间,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一股裹挟着雪粒的凛冽寒风呼啸而入!那盏本就摇曳欲熄的青灯,火苗剧烈地跳动了几下,终于…
“噗”地一声,彻底熄灭了。
禅房,陷入了一片纯粹的、深沉的黑暗之中。
只有道衍那双在黑暗中依旧闪烁着幽微光芒的眸子,如同两点不灭的鬼火,静静地注视着无边的黑暗,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又仿佛在见证着…某种宏大宿命的齿轮,开始无情地转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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