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入冰碴,每一次呼吸都带来喉咙和胸腔撕裂般的剧痛。
单薄的灰色僧袍被沿途的荆棘和枯枝划破,布条褴褛,沾满了泥泞和雪水。
唇边那抹暗红的血迹早已被寒风吹干,凝固成一道凄厉的印记。
胸腹间那股因急火攻心、强行压抑而翻腾的内伤,随着剧烈的奔跑,如同钝刀在脏腑内搅动,每一次落脚都牵扯出尖锐的痛楚。
但她浑然不觉,所有的感官都仿佛被屏蔽,只剩下一个执念:向前!再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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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的北平城方向,那地狱般的交响乐变得更加清晰、更加狂暴!震天的喊杀声、兵器碰撞的锐响、垂死的哀嚎、火油爆燃的轰隆、城墙垮塌的闷响……这些声音不再是模糊的背景,而是化作了无数根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在她的灵魂上。
道衍的话语在她混乱的脑海中反复轰鸣,如同洪钟大吕:“灯…一盏不可替代的灯…”眼前不断闪过儿子们清晰的面容:朱高炽躺在病榻上,苍白瘦弱,每一次压抑的咳嗽都仿佛咳在她的心上;朱高煦那双酷似朱棣的眼睛里,倔强背后深藏的委屈和对认可的渴望;朱高燧惊恐万状、如同受惊小鹿般寻求庇护的哭喊……还有朱棣!那个她爱之深、责之切的男人!此刻必然浑身浴血,在刀山火海中搏杀!她仿佛能“看”到他玄甲上流淌的鲜血,“听”到他剑锋划破空气的锐啸,甚至能“感受”到他内心那被铁血包裹的、可能同样在为失去而恐惧的角落——对爱将的痛惜,对城池的忧惧,甚至……是对他们母子安危的牵挂?
“我能做什么?我到底能做什么?!”这个念头疯狂地盘旋,几乎要将她逼疯。
诵经祈福?那虚无缥缈的佛力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她需要的是力量!是能够实实在在保护她至亲、扭转乾坤的力量!她猛地想起自己是谁——她是徐仪华!是中山王徐达的女儿!是将门虎女!是燕王朱棣明媒正娶的王妃!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她或许没有披坚执锐、冲锋陷阵的武力,但她有身份赋予的天然权威,有在绝境中凝聚人心、稳定局面的智慧,更有一种源自血脉、为母则刚的决绝意志!她存在的本身,对于濒临崩溃的王府内院,对于正在血海修罗道中奋力搏杀的朱棣,甚至对于此刻可能正陷入自我怀疑和巨大恐惧的儿子们(尤其是刚刚经历了生死一线的朱高煦),就是一道无形的、却无比重要的屏障!一种象征着希望与坚持的象征!一盏……在这片血与火的炼狱中,指引归途、守护住最后一丝人性温暖与理智的明灯!
这个认知如同划破黑暗的闪电,瞬间劈开了她心中绝望的迷雾,带来一种近乎悲壮的清明和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
身体的虚弱和伤痛似乎被这股意志强行压下,她奔跑的速度更快了,脚步也更加坚定。
风雪中,她那曾经属于“静尘”的空寂眼神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徐仪华”的、燃烧着母性守护烈焰的决绝光芒。
她不再逃避这红尘业火,她要主动投身其中,用自己的一切——身份、智慧、意志,乃至生命——为她的至亲燃起这盏灯!
北平城那模糊的轮廓在漫天风雪和升腾的硝烟中若隐若现,王府的方向火光闪动。
那里,是她此行的终点,也是她新的战场。
她深吸一口冰冷刺骨、混杂着浓重血腥味和硝烟味的空气,义无反顾地冲下山坡,冲向那片沸腾的血色漩涡中心。
每一步踏出,脚下的积雪都留下一个清晰的、带着决绝的脚印,离青灯古佛的清净越来越远,离血火交织的尘世深渊越来越近,离她需要用生命去守护的亲人,越来越近。
风雪卷起她褴褛的僧袍,那抹暗红的血迹在灰布上显得格外刺眼,如同菩提泣血,踏入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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