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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血痂菩提·寒刃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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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深沉: “佛观一碗水,八万四千虫。

    红尘苦海,众生皆在劫中。

    执着于眼前相,如盲人摸象,徒增业障,反失菩提本心。

    ”他顿了顿,声音仿佛穿透了门板,直接敲击在她的心上,“王爷…心中亦有菩提根苗,只是…身陷修罗杀场,血雨腥风遮蔽灵台。

    那碗药…世子捧出的,是焚身以火的赤子之心;王爷…他心中所承之重,亦非顽石可喻。

    ” “药”字出口的刹那,静尘师太摩挲着掌心血痂的手指,猛地一顿! 那碗药! 那只青玉药碗! 儿子咳血捧着的药! 被他…遗落在地、碎裂的药! 道衍…他看见了!他竟敢在此刻提及?! 一股混杂着被窥破心事的尖锐羞怒、对那冷酷身影的滔天恨意以及对“菩提”之说的极度荒谬讽刺的怒火,如同压抑已久的岩浆,瞬间冲垮了她强行维持的冰封!冰封的眸子在黑暗中骤然迸射出刺骨的寒光!身体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前倾! “身不由己?”一个冰冷得如同来自九幽寒狱、带着金属刮擦般质感的声音,终于从她紧咬的牙关中挤出,清晰地穿透门扉,在风雪呜咽中回荡,“好一个身不由己!西直门冲天烈焰下那万千焦骨!高炽呕出的心头热血!便是他‘身不由己’的菩提?!道衍!你的佛法…何时堕落至…为屠夫粉饰的地步?!” 门外的木鱼声,第一次出现了极其明显、长达数息的停顿。

    仿佛连风雪都为之一窒。

     长久的沉默。

    只有寒风更猛烈地抽打着门窗。

     良久,道衍的声音才再次传来,依旧平和,却清晰地带上了一丝沉甸甸的叹息,如同积雪压断了枯枝: “颠倒黑白者,非是佛法,乃是人心执念所障。

    师太眼中只见焦土,可曾见那焦土之下,亦有新芽于血沃中萌蘖?王爷心中…非无菩提温存,只是那菩提…早被血痂层层覆盖,尘垢深埋。

    世子沉疴,药石之力终有尽时,然那一碗药中所盛赤子心光…或为王爷心中…最后一点未被修罗业火彻底焚尽的…余温。

    ” 最后一点…未被焚尽的…余温? 静尘师太的呼吸猛地一窒!白日里那短暂却无比清晰的一幕,不受控制地、蛮横地再次闯入脑海:玄甲魔神俯身时,肩甲带起的冰冷气流;那只带着血污、握惯了屠刀、骨节粗大的手,在触及儿子嘴角血渍前那瞬间的凝滞与…微不可察的颤抖;还有…那深陷眼窝里,一闪而过的、近乎破碎的…痛楚? 不! 是假象!是迷惑人心的幻术!是那魔鬼惯用的伎俩! 她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那道刚刚结痂的伤口!崩裂的刺痛伴随着一丝温热的粘稠感传来,却丝毫无法驱散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 “温?!”她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与一种被刺中心事的尖锐而微微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凄厉的嘲讽,“他的‘温’,便是以骨肉至亲为祭品铺就的帝王路?!道衍!收起你的妄言诡辩!此间…早已菩提断绝!唯余…劫火焚尽后的…冰冷尘烬!” 她不再理会门外之人,猛地扭过头,冰封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寒刃,死死钉向墙角最深沉的黑暗处——那里,静静躺着白日被她决然掷出的那柄沾血的剃刀。

    幽冷的刃锋,在残存炭火最后一点昏红微光的映照下,反射出一线凄绝而孤寂的寒芒,如同她心中那最后一点…被彻底冰封、拒绝承认的…余烬。

     门外,风雪中,木鱼声再次轻轻响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悲悯与深沉的无奈,一声,又一声,渐渐远去,最终彻底消散在呜咽的风声里。

     禅房内,重归死寂,比之前更甚。

     静尘师太依旧跌坐于无边黑暗。

    紧攥的拳头缓缓松开,掌心那道崩裂的伤口,温热的血珠正沿着掌纹的沟壑,缓缓渗出,汇聚,最终滴落在冰冷的蒲团边缘。

     如同她冰封心湖最深处,那道无人可见、却始终汩汩流淌的…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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