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招魂的幡旗。
束额下的伤口传来阵阵尖锐的刺痛,如同无数细针攒刺,却被他强行转化为支撑意志的薪柴。
白沟河的风雪,济南城头的箭雨…那些刻骨铭心的绝境画面在脑海中闪过。
恐惧?那是弱者的墓志铭。
他只需要…计算、布局、然后…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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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暗室血痂·菩提无温
王府深处,世子寝殿。
浓重的药味几乎凝固在温暖的空气中,混合着炭火的气息,形成一种沉闷的暖意,却驱不散弥漫的死寂。
烛火在琉璃灯罩内静静燃烧,将少年单薄的身影投射在绣着祥云瑞兽的锦缎帐幔上,晃动得如同风中残烛。
朱高炽深陷在层层叠叠的锦被之中,只露出一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脸,额头覆着一块温热的湿巾。
白日里那场不顾一切的奔跑和耗尽生命的咳嗽,抽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此刻,他双目紧闭,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浓重的阴影,因痛苦而紧蹙的眉头,在眉心拧成一个化不开的结。
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胸腔深处传来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嗬嗬”声,每一次艰难的呼气,都让那单薄如纸的胸膛剧烈起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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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彦佝偻着几乎弯成虾米的身躯,守在榻边。
布满沟壑的老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刻满了心疼与无能为力的忧虑。
他手中端着一只温润的青玉小碗,碗中盛着大半碗色泽浓黑、散发着浓烈苦味的参茸续命汤。
银勺在碗沿轻轻磕碰,发出细微的脆响。
他舀起一小勺,凑到朱高炽干裂起皮的唇边,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带着浓重的鼻音:“世子…世子爷…您张张嘴…就喝一口…就一小口…喝了…身子才能有劲儿啊…”
朱高炽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干裂的唇纹间渗出一丝极淡的血色,却终究没能张开。
额角渗出的冷汗,濡湿了鬓角的细软绒毛。
就在这时,寝殿厚重的雕花木门被无声地推开一道缝隙。
一股浓烈的硝烟、铁锈与血腥混合的冰冷气息,瞬间冲散了殿内沉闷的药香。
一身玄甲未卸、肩头大氅还沾着城外焦土与暗红血渍的朱棣,如同裹挟着战场寒意的山岳,悄无声息地踏入这片温暖的死寂。
沉重的甲叶随着他的脚步发出低沉而规律的“咔哒”声,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人心之上。
王彦浑身剧震,手中的银勺“当啷”一声掉回碗里,慌忙就要下跪:“王…”
朱棣抬手,一个无声却重若千钧的手势阻止了他。
他一步步走向床榻,高大的身影遮蔽了大部分烛光,将一片沉重的阴影投在朱高炽苍白的小脸上。
冰冷的目光落在儿子那张毫无生气的睡颜上,那紧蹙的眉头,那微弱到几乎断绝的呼吸…白日里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孩子咳着血、小脸憋得通红、却固执地将药碗举到他面前的模样——如同烧红的烙铁,带着灼人的温度,再次狠狠烙在他冰冷坚硬的心核之上!一股尖锐的刺痛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缓缓俯下身,沉重的山文甲随着动作发出细微的呻吟。
动作显得有些僵硬笨拙。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那只未受伤的、骨节分明的大手。
掌心布满了握刀磨出的厚茧,指缝间还残留着难以洗净的硝烟灰烬和暗褐色的血污。
指尖在即将触碰到儿子冰冷汗湿的额头时,猛地悬停在空中,微微颤抖着。
仿佛那沉睡的孩子是世间最易碎的琉璃,又仿佛自己手上沾染的战场污秽与血腥煞气,会玷污了这份孱弱纯净的生命。
最终,那只带着死亡印记的手,极其极其轻柔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重,落在了朱高炽紧蹙的眉心上。
粗糙的、带着薄茧的指腹,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试图用最微弱的力道,去抚平那象征着无边痛苦的褶皱。
动作轻柔得如同拂去初雪上的一粒尘埃,带着一种与他帝王身份格格不入的、笨拙的温柔。
【高炽…我的儿…】
无声的叹息在朱棣胸腔深处滚过,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那冰冷帝王的面具之下,深藏的父性如同被囚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