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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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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争先恐后地流了出来。

     于是她不再拭泪,而是颓唐地后靠,倒在了床上。

     她想到了郗岑曾经说过的话。

     “阿回,我高平郗氏,自永嘉乱后,便举全族之力抗胡。

    为此,数十子弟,皆葬身江北,不得生还。

    我家的墓园里,比比皆是招魂而葬的衣冠冢。

    祖父临终时,嘱咐家人积薪焚燎,行火葬之法,为的便是有朝一日,骨灰能归葬高平。

    我是祖父一手带大的,打记事起,就盼着北伐胡虏,收复二京。

    若能如愿,我什么都不在乎。

    ” 郗归就这么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头顶的素色床帐。

     几个月来,她从来没有像此刻一般清醒地认识到,她恨郗岑。

     在过去的许多年里,她把郗岑当成一切。

     可郗岑却说,若能如愿,我什么都不在乎。

     郗归不是不理解,但也不能不委屈。

     她不得不接受,在郗岑心里,排在第一位的,始终是北伐。

     这目标高过郗归,高过郗声,也高过郗岑自己的生命。

     就像伯父气急之时骂出的那句“小子死恨晚矣”一样,除了思念以外,郗归也在深深地恨着郗岑——恨他一心北伐,恨他与桓阳结党,恨他抛下亲人、早赴黄泉。

     郗归想,我怕是病了。

     第28章恨他 “郗嘉宾,可真有你的,算无遗策是吧?”郗归哽咽着骂了一句。

     她前些日子才知道,郗岑病重之时,交给了门生一箱书信。

     他那时说:“我本想烧掉这些东西,但家父年老,我死后,他恐怕会悲痛致病。

    我走之后,若我父大损眠食,你便将这箱东西给他。

    若他身体还好,你便烧了这个箱子吧。

    ” 郗岑葬礼结束后,郗声果然哀悼成疾。

     门生按照郗岑的意思,将箱子给了郗声。

     没想到那箱子里放的,竟然全是郗岑从前与桓阳密谋废立的证据。

     当年桓阳宣称圣人阳痿、不能生育,后宫三子皆非圣人所出,逼迫太后下诏废帝,立了会稽王为新帝。

     明眼人都知道,废帝的逊位与会稽王的践祚,虽然是桓阳主导,却与郗岑脱不了干系。

     但这些终究只是猜测,那些人拿不出证据,只能暗骂几句。

     然而,这个箱子里的东西,却明明白白地昭示着,桓阳所行废立之事,郗岑实为谋主。

     郗声见了这箱中的内容,既惊且惧地烧了信,连连骂了好些句“你怎么不早死”“险些害了全家老小”,从此再也不在人前落泪。

     可是,高平郗氏如今人丁稀少,有几个能被牵累的“老小”呢? 郗声纵使为郗岑的大胆妄为感到生气,难道就真的能够不思念他、不为他的逝世而感到悲恸吗? 不可能的。

     人的感情不是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没有那么容易谋算。

     要不然,郗归也不会知道这个故事。

     她是这世间为数不多的能与郗声共抒哀情的人之一,更是其中唯一的一个郗岑血亲。

     也正因此,她实实在在地听到了郗声是以怎样哀悼、思念而气恨的心情,一字一字地,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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