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苏宏远并没有再婚,甚至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很清心寡欲,没有任何的情人和女人。
他始终遵守着曾经和母亲的约定,会好好的抚养他们的女儿好好的疼爱他们的女儿,但却忘了遵守那一条:找个真正爱他也疼莺莺的女人过接下来的几十年。
苏莺是佩服父亲的。
也从心底羡慕父母的感情。
受父母的影响,苏莺相信这个世界有真爱,对所谓的爱情也充满了向往。
只是她自己经历的,和她幻想的差了许多。
从城北监狱出来后,苏莺就打车去了墓地。
中途还特意买了两束花。
一束焰烈的红桔梗。
一束灿然的康乃馨。
红桔梗是父亲要送给母亲的。
康乃馨是苏莺要送给她未曾见过一面的母亲的。
小时候苏莺不知道为什么父亲非要送母亲红桔梗。
长大后才知道,这是父母的定情花束。
而且红色桔梗花的话语是,永世不忘的爱。
苏莺去的两个地方都在郊区,距离市中心偏远,等她从墓地出来后,时间已经快到了傍晚。
距离单羲衍下班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苏莺离开墓园,站在路边在手机上叫了辆车。
小腹比中午那会儿疼的又厉害了几分,但苏莺还能忍下这种疼痛。
在等出租车过来的时候,她给单羲衍发了条微信。
【Nightingale:我现在回家准备,等你呀!】
虽然是傍晚,可天几乎要完全黑了,阴沉的天空就像是一张巨大的网笼罩下来。
小雨点又淅淅沥沥地下起来。
苏莺刚撑开伞,就听到手机响了声新消息的提示音。
她拿出手机来,看到了单羲衍的回复。
【衍:有点事要晚走一会儿,你先带东西过去,别让微微他们等急了。
】
苏莺心里有一点点失落,但还是很懂事道:【知道啦。
】
出租车停在她面前,苏莺打开后车座的车门,在上车的同时收了伞。
“师傅,去明湾。
”女孩子语调轻扬道。
而此时的单羲衍,放下手机后就拆开了从南城发过来的速递。
苏莺回到家里后换了件黑色的七分袖收腰长款连衣裙,裙摆直接到脚踝,在这种天气里穿也不算冷。
毕竟是去见他的家人,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但苏莺还是看的很重要,所以为自己化了个不过分招眼的淡妆。
在精心打扮过后,苏莺才拎上东西走出家门。
结果没想到,到了晚上了,雨却越下越大了。
苏莺一只手拎着东西,一只手撑着伞在家门口等了好几分钟,在手机上下的叫车服务都没有一辆出租车接单。
迫不得已,她只能选择去地铁站坐地铁。
苏莺忍着小腹的下坠和绞痛,小心翼翼地走着每一步,可还是会有雨水顺着鞋灌进脚里,甚至就连连衣裙的裙摆都被溅湿。
她每走一步,湿答答的裙摆就会在她的脚踝处蹭一下,潮湿冰凉。
苏莺心里是有些郁闷的。
可这种不开心,没有人会知道。
她抿着唇,正迎着风雨往前走,身后忽然亮起两簇明亮的车灯。
两束灯光直直地打过来,苏莺下意识地就又往路边靠了些。
车笛声紧接着响起,旋即,一辆黑色的宝马突然停在她的身侧。
车窗缓缓落下来的那一刻,苏莺看到了一张俊美的笑脸。
秦城坐在车里,勾唇笑道:“苏莺,上车。
”
苏莺没想到会是他,愣了下,而后没推辞,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手上拎的东西被她放在了后座,雨伞收起来就搁在了她的脚边。
苏莺正抚肩膀上滴落的雨水,秦城就递过来了纸巾。
男人一只手还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的中指和食指间夹着干净的纸巾,送到他面前。
姿态一如既往的随性懒散。
苏莺接过来,道了句谢:“谢谢。
”
秦城轻挑眉,问她:“这么大雨,你去哪儿?”
苏莺如实道:“去男朋友家里。
”
“那你男朋友人呢?”他眉心拢了下,又舒展开,话锋一转:“这我可得谢谢单总了,让我有机会在这么浪漫的雨夜送如此漂亮的苏莺小姐回去。
”
小腹越来越疼,苏莺沉了口气,继续忍着。
她没理他这种吊儿郎当的玩笑话,也不跟他废话,直接报了地址,“麻烦了。
”
苏莺擦着潮湿的手对他轻声道。
秦城翘起唇来:“客气。
”
秦城是今年清明节和苏莺在公园里偶然认识的。
那天单羲衍拒绝了苏莺一起出门踏青约会的请求,不知所踪,其实苏莺知道他去了哪儿。
她一个人去了公园,无聊之际就买了个风筝放起来。
正巧碰上也闲的没事在公园放风筝的秦城。
两个人就这么认识了,还打赌说谁的风筝先落地谁就请客吃饭。
秦城输了。
但是他们并没有一起去吃饭。
因为那天傍晚,在公园门口,苏莺被出现的单羲衍从秦城身旁带走了。
那是秦城第一次和单羲衍打照面。
但其实秦城很早之前就听家里的长辈说过帝都有个后起之秀很厉害,年纪轻轻就创办了sy科技公司,还把公司经营得越来越好。
那个男人,叫单羲衍。
宝马奔驰在马路上,迅速转动的车轮溅飞地上的水滴,打在车窗上的雨水渐渐的形成水柱缓缓往下滑落。
车里放着动感的摇滚,苏莺用包抵在小腹上,不动声色地用力压,这样会让她稍微舒服一点,但也没太大用处。
她偏头望着窗外模糊不清的雨幕,莫名地想起清明节那天她和秦城的一番对话来。
她当时拽着线,仰头望着在湛蓝色的天空中随风飘荡的风筝,心有所感地咕哝出一句:“你什么时候才能飞走呢?”
本来只是她的自言自语,却被恰好走过来的秦城打乱,男人用自己随身带的水果刀割断了细线,对她低笑说:“这样,它就能飞走了。
”
苏莺眼睁睁地仰头看着没了桎梏和牵绊的风筝高高地飘起来。
然而下一秒,他的语气变得正经,像是在告诉她人生哲理,说:“但自由是要付出代价的。
”
“没了这根线的牵制,它只能随风飘,过不了多久,就会跌落,或许卡在树枝上,或许飘落在水面上,也或许,就掉在路上,被人踏过,被车碾过。
”
“但不管是哪一种结果,都不好。
”
“对于断了线的风筝来说,自由是短暂的,但至少它拥有过。
”
“我选择自由。
”
他说完后扭过头也问了她:“你呢?”
苏莺努力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当时说了什么。
“我不知道。
”
“可能……厌倦了现在的生活,就会选择另一种。
”
这是她当时回答秦城的原话。
“不开心吗?”秦城的忽然出声,骤然打断陷入回忆的苏莺。
她回过神来,扭头看了秦城一眼,旋即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没有啊。
”
秦城无奈地抬了下眉梢,话语不紧不慢的带着他惯有的散漫,勾唇笑说:“让我猜一下……”
“是亲戚到访情绪不好,还是男朋友让你下着雨一个人回去不开心?”
“或者,两者都有。
”
苏莺意外地瞪着他,眼底闪过一丝被看穿的窘迫和震惊。
因为,他说的太准了。
秦城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惊讶,又忍不住没了正形:“要不要我再给你算一卦,看看你这辈子的真命天子到底是不是单总?”
苏莺从震惊中回了神,默默翻了个白眼。
他偏头,本来上扬的唇角在看到她脸上冒出来的细汗后霎时淡了下去。
“很疼吗?”秦城的语气染上担忧。
苏莺吐了口气出来,攥紧手指,话语如常地回他:“还好,习惯了。
”
秦城却直接从储物格里翻出一瓶药来,递给苏莺。
“布洛芬,可以缓解一下。
”他的语气不再轻挑,带上了些许着急:“你手边的车门储物槽里就有没开过的矿泉水。
”
“谢谢。
”苏莺拿了那瓶水,正想拧开,秦城就停下了车,把矿泉水拿过去,直接帮她旋开了瓶盖。
她抬头看了眼,正好是红灯。
苏莺含了药,从秦城手里接过水,把药送下去。
吃完药后她才开口问:“你车里怎么会有布洛芬?”
“有时候会头痛。
”秦城说完就重新发动车子往前开去,打趣笑道:“你不会以为我是特意给女孩子准备的吧?”
苏莺摇头:“没。
”
“除了家人,你可是第一个上我车的女孩子。
”他说。
苏莺笑了下,“我这么幸运的吗?”
秦城挑眉,忍不住撇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女孩子垂着眼,眼角的泪痣像是会发光,格外耀眼。
她嘴角的笑容渐渐淡下去,却还是挡不住的漂亮。
哪怕不笑,都能夺得别人的目光,成为吸引源。
把苏莺送到楼下时,雨已经变小了。
苏莺下了车,撑着伞接下秦城帮她从车里拿下来的东西。
“今天谢谢你了,秦城。
”苏莺冲他感激一笑。
男人眉梢轻抬,在她要进楼里时语气不明地对她说:“苏莺,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是唯一上我车的女孩子。
”
苏莺还未开口说什么,秦城又笑道:“你不需要回答。
”
“我只是让你知晓一下。
”
“电话不是早就存了,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
苏莺受宠若惊地看着他,最终只是轻微地点了点头,再一次对他说了一句:“谢谢。
”
.
苏莺拎着东西到单家门口后就摁了门铃。
很快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单曦微一见到苏莺就浅笑道:“来啦!诶……我哥呢?”
苏莺嘴角也挂着淡笑,若无其事地平静道:“他公司有事,说晚点过来。
”
单曦微从她的手中接过东西来放到旁边,关切地问:“那你怎么过来的?”
“自己坐地铁吗?”
她皱起眉有点心疼道:“你怎么不说啊,我让景臣哥去接你,外面下这么大雨……”
苏莺换了拖鞋,失笑着说:“搭一个朋友的顺风车过来的。
”
单曦微松了口气,而后又想不通苏莺会认识谁往她家这边开车,便问:“哪个朋友啊?”
“秦城。
”
此时还在楼下没离开的秦城拨通了谢景臣的电话。
正捏着手机回复工作消息的谢景臣站起来走到窗前,接通。
秦城一上来就很不满地问:“单羲衍怎么回事?这么大雨让苏莺一个人回家?”
谢景臣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秦城说:“你这个大舅子能不能行?靠不靠谱?他有事就不能让他的助手或者司机把苏莺送回家吗?就这样扔下不管,让她一个女孩子冒着大雨去坐地铁?”
谢景臣:“……”
“你去告诉他,他不心疼有人心疼,他舍得有人舍不得,他要是不珍惜,就别霍霍人家女孩子了,有的是人想对苏莺好。
”
谢景臣摁了录音键,说:“你想让我转达哪一句?再说一遍我记下来。
”
等秦城说完,谢景臣装模作样地“嗯”了声,答应的很痛快:“行,我去帮你跟他说,实在不行我就组个局,让你俩当面谈。
”
“当面谈就当面谈,我怕他不成?”秦城越想看到苏莺一个人在大雨里艰难行走的场景就越生气:“老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什么玩意儿!有他这么对自己女朋友的吗?再有下次,我直接带苏莺走。
”
“秦少爷,”谢景臣无奈却冷静地提醒秦城:“就算你想带她走,也得看她愿不愿意不是?”
“你这么着急有什么用,说白了,现在还是人家情侣之间的事,你不过只是个外人,秦城。
”
“该说的我会和他说,也会和他谈,其他的不由我,只能帮到这里了。
”
这边刚撂了电话,苏莺已经和单曦微走到了客厅。
辛素娴从厨房走出来,看到苏莺到了,笑吟吟地说:“莺莺来啦,再坐会儿啊,饭菜马上就好了。
”
苏莺要起身,很懂事道:“阿姨,我帮你……”
“不用,”辛素娴连忙止住她,“今天是你生日,阿姨给你做。
”
“要不是之前无意间听阿衍说了一嘴,阿姨都不知道你原来在家里时一直过的是农历生日。
”
苏莺鼻酸眼热,她扬着唇道谢:“谢谢阿姨。
”
“哎?阿衍呢?”辛素娴向卧室的方向望了望。
单曦微对母亲说:“我哥公司有事,说晚点回来。
”
辛素娴皱了皱眉,把目光投向苏莺,很关心道:“那莺莺是怎么过来的?没挨淋吧?”
“她坐一个朋友的车过来的。
”单曦微替苏莺回答道。
辛素娴瞅着苏莺,有点担心地问:“莺莺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苍白?”
单曦微也说:“是不太正常,”而后很快反应过来:“莺莺你亲戚来了?”
苏莺吸了下鼻子,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