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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灯暗 十三   雪色兰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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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担忧地说道,“我昨日到光宅坊右教坊找锦奴,听说她已有多日未曾出现在教坊了。

    ” 黄梓瑕微微皱眉:“她消失之前,未曾与任何人说过吗?” “嗯。

    教坊司的人十分热心,叫人开了她房间去找。

    谁想她几件喜欢的衣物首饰一应不见了,连她最喜欢的那把师傅送的琵琶也带走了。

    教坊的人只是跺脚气恼,说大约又是看上了谁家浪荡子,跟着就私奔了。

    据说自玄宗之后,教坊管理日渐松散,近年这样的事情并非一两桩了。

    ” 黄梓瑕微微点头,沉吟不语。

     陈念娘急道:“我昨日等不到她,心里有些忧虑,若说与人私奔,我觉得也似乎没有这样的迹象,她之前只与昭王打得火热,我也劝过她几次,怎奈她就是不听……” “陈娘你别急,你跟我详细说说锦奴的事情,尤其是失踪之前这几日她的动向。

    ”黄梓瑕赶紧搬了把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陈念娘叹道:“我仔细问了教坊的人,说最后一次看见她是三天前晚上,都过了宵禁时刻了,她才喝得微醺回来,据说是去缀锦楼喝酒呢。

    ” 黄梓瑕点头:“那天我也在,当时是王家姑娘在宫中出事,所以一群人借探讨案情一起去吃饭。

    锦奴也喜欢热闹,一晚上兴致颇高,还帮我们打包樱桃——不过她那双保养得宜的手显然是从来不沾阳春水的,连被樱桃梗扎到了都还抱怨了一下。

    ” “这孩子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人倒是好的,就是嘴上不饶人。

    ”陈念娘说。

     黄梓瑕又问:“陈娘,你上次说写信给兰黛,现在有回音了吗?” “急什么,就算兰黛接到信就让雪色上京,这也才几天啊,怎么可能就到了?” 黄梓瑕听着她的叹息,静静地插上一句:“雪色应该是叫兰黛为姑姑吧?” “是啊,兰黛与梅挽致是姐妹,自然是雪色的姑姑,”陈念娘点头道,“兰黛在六人中排行第三,扬州软舞第一,绿腰、回波、春莺啭,据说天下无双。

    ” 黄梓瑕又问:“不知道陈娘还记得不,当年雪色是一个人到扬州的吗?应该还有个少女和她一起吧?” 陈念娘“啊”了一声,说:“这么一说的话,我倒是想起来了,当时雪色是和小施一起结伴来的。

    据说小施父母都死于兵乱,在徐州与雪色结为姐妹,约好生死相依,于是一起过来了。

    ” 黄梓瑕默默点头,验证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却不知道这个想法具体对此案有什么帮助,只隐隐觉得,定然是自己所未曾窥视到的那一根重要脉络。

     一个案件,就如一株大树,被人们所看到的泥土之上的部分,永远只是一小部分。

    在那下面,有着巨大的盘根错节,只是如果不挖出来,就永远都不会知道埋藏在下面的真实模样。

     说到雪色和小施,陈念娘似乎想起了什么,呆呆望着窗外的一棵孤木出了一会儿神,然后忽然之间眼泪就滚落下来。

     黄梓瑕赶紧轻拍她的肩膀,轻声叫她:“陈娘,你别太伤心。

    ” “怎么能不伤心……其实我也知道,忆娘定是回不来了,”她怔怔地说着,眼中只见大颗的泪珠滚落,“我昨夜又梦见忆娘,她浮在我面前,身体透明如琉璃。

    她对我说,‘念娘,经年芳华,流景易凋,此后唯有你一人在世上苦熬了……’我醒来时只看见窗外风吹竹影,心中酸涩来来去去,只回荡着她梦中对我说的话。

    我知道她是已经不在世上了……” 黄梓瑕心中大恸,她从袖口里抽出手绢,帮陈念娘拭泪,却不料袖中一颗用纸包着的小东西被手绢带着滑了出来。

     那小纸包仿佛长了眼睛,骨碌碌地滚到了陈念娘面前。

    陈念娘接过黄梓瑕递过来的手绢,抬手按住自己的眼,手肘正压在那个小纸包上。

     迷迷糊糊间,她竟感觉不到有东西硌到自己。

     黄梓瑕犹豫了一下,觉得此事再隐瞒也没有什么意思,便将小纸包从她的手下抽出,递到她面前,说:“陈娘,你看看这个。

    ” 陈念娘捂着眼,喉咙低哑:“是什么东西?” 黄梓瑕没说话,只看着她。

     陈念娘迟疑着,缓缓抬手解开包裹着的白纸。

     里面露出的,是一块晶莹欲滴的无瑕白玉,虽然只有指甲盖大小,却越发显得玲珑可爱。

     陈念娘的手顿时剧烈颤抖起来,她一把攥住那块玉,逆光看着那上面刻着的“念”字。

     那个“念”字在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中,光华流转,金光隐隐波动,深刺入她们的眼睛。

     那一瞬间,陈念娘的眼睛闭上了。

    她闭得那么紧,眼神又是那么绝望,仿佛她的眼睛已经在这一刻被这个字刺瞎,从此再也看不见这个世间任何东西。

     许久,许久。

     陈念娘颤声问:“是、是从哪里找到的?” “一群疫病倒毙的幽州流民之中,有一个大约四十岁女子的尸体,与其他人不同,她是中毒而死。

    但我们找到时,她的尸首已经被焚,只剩下了这一块玉。

    ”她没有说是他们从冯忆娘的腹中发现的,怕陈念娘受太大打击。

     “二十多年前,我与忆娘都还是少女。

    那时我们没有名气,技艺也不太出众,所以存了很久很久的钱,才终于买到两块羊脂玉,分别在上面刻了‘忆’和‘念’字,交到对方手中。

    那时我们说,永以与君好,一生相扶持……”陈念娘从自己胸前拉出一根红绳,上面系着同样大小的一块白玉,不同的是,她那块玉的上面,刻的是一个“忆”字。

     她将两块玉并在一起,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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